汤芷瞬间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不禁对柳医生的态度更加温和，“医生慢走。”
    柳青璇听到了她的话，转身略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汤芷对医生好感更甚。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愧疚之心在，汤芷一直盯着柳医生离开的方向，直到戈寒再次进来。
    戈寒看着汤芷，神色有些奇怪。
    汤芷疑惑：“怎么了？”
    戈寒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正好到饭点，戈寒的助理小安给戈寒和汤芷送来了晚饭。
    清淡的粥，还有些水果，仿佛和当初戈寒住院只是对象上有所不同。
    小安放下餐盒和水果就溜了，还贴心地再次给病房门上挂了一个“请勿打扰”的标识牌。
    深得闵槐真传。
    戈寒拆开餐盒，先给汤芷倒了杯温开水润喉，然后端起了餐盒，舀起了一勺小米粥，轻轻地吹了吹，递喂给汤芷。
    “我自己来，自己来。”汤芷从戈寒手中接过瓷勺，尝试了一口小米粥。
    微甜，不浓稠，养胃。
    “戈寒姐，你不吃吗？”汤芷见戈寒扔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要和她一同用餐的意思。
    “你吃吧，我晚上吃点水果就可以了。”戈寒微微笑道。
    戈寒见汤芷开始喝粥，就拿出了水果刀，开始给她削苹果。
    戈寒习惯性螺旋式削切，用力不需要太大，拇指按压着刀面，赤红色的果皮随着刀刃变化的弧度逐渐与果肉分离，露出了果肉干净澄亮的颜色。
    汤芷盯着戈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出神，一不小心就又呛到了。
    “咳咳。”汤芷赶忙放下勺子，灌了口水。
    戈寒听到了汤芷的动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伸手去轻拍汤芷的背。
    汤芷坐在床上半弯着腰，一手轻捂着唇，一手轻拍自己胸口。她很瘦，薄薄的病号服刚好勾勒出她脊椎的形状，甚至还能从中窥视出她蝴蝶骨的位置。
    “戈…戈寒姐，对不起，我又……”汤芷咳地上气不接下气。
    “你先别说话，顺顺气，今天本身嗓子可能就有点受伤。”戈寒道。
    过了好一会儿，汤芷终于恢复过来，但脸颊上还残留着缺氧造成的红晕。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角都呛出了泪光。
    “好了，谢谢你，戈寒姐。”汤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戈寒这才抽手重新拿起了水果刀，“没事。”
    汤芷因为有些愧疚而低垂着眸子，视线恰恰好落在了戈寒捏着水果刀的手指上。
    她这才发现，戈寒的右手食指不知何时被刀划破了。
    伤口并不大，但是渗出了些许血珠，艳红色的，与光洁的刀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戈寒似乎还没感觉到疼。
    汤芷一下子捧住了戈寒捏着刀的手。
    “戈寒姐，对不起，你的手……”汤芷的声音有些哑，轻的好像是羽毛从天空中飘落。
    戈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划伤了。
    可能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汤芷身上了，她都没感觉到痛。
    刚刚汤芷咳嗽的太突然，让戈寒几乎是瞬间想起汤芷晕倒在她怀里的情景，她想都没想几乎是甩似的放下了刀和还未完全削好的苹果。
    “没事，小伤而已。”戈寒笑着安抚汤芷，“阿芷，你赶紧喝粥，对胃好。”
    汤芷慢慢地将戈寒手中的水果刀取了下来，然后捏着戈寒的手凑近了些仔细看，“都流血了。”
    戈寒的手凉凉的，还带着因为切水果而留下的果汁，有些黏。但是汤芷毫不在意，她的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戈寒的手心，翻来覆去地看那个被划破的小伤口。
    伤口在右手食指指腹侧，指甲长短，并不太深，但刚好切到了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真的没事，我找个创可贴。”戈寒立刻从汤芷手中抽离，但是没能够。
    汤芷含住了戈寒的指尖。
    指尖被汤芷的温热包裹住，汤芷淡粉色的唇紧贴着戈寒骨节的位置，她看她的眼神是朦胧迷离的，好像是喝了浓酒，醉了似的。
    这个画面让戈寒受了莫大的刺激。
    戈寒的触感一直很鲜明，她能够感觉地到，汤芷的舌轻轻地剐蹭了一下她的指腹，湿润的。
    “你……”戈寒没敢说完话，汤芷也没有回答。
    汤芷只捏着戈寒受了伤的那只手，轻轻地，将渗出的、属于戈寒的血液全部卷席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个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一个人停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病房的门被突然间敲响。
    “扣扣。”
    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汤芷立刻放开了戈寒的手指。
    戈寒也立刻站了起来。
    戈寒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地就抬了抬食指，指尖还带着些温润的湿意。
    “请进。”戈寒说。
    走进来的是汤芷的医生，柳青璇。
    戈寒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但是柳医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戈寒敌意似的，再次微笑着要求戈寒离开。
    戈寒扭过头，凝望着汤芷。
    “戈寒姐在外面等一会儿吧。”汤芷对着戈寒点了点头道。
    不知怎地，戈寒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地快了许多，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