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现在在哪里呢?”手机里传出沉晋茂急切的声音。
这亲昵的叫名字迭字的稀奇称呼,沉宁可从未在她这个父亲嘴里听到过。沉晋茂向来连名带姓的叫她,像称呼一个外人似的,不带任何感情。
“在外面,吃饭。”沉宁冷漠的回复着。
“宁宁,把你的具体地址给爸爸,爸爸现在开车去接你。”沉晋茂直接用了自称,仿佛用了“爸爸”这两个字,就能填充二十几年来空缺的亲情,“宁宁,家里现在出了些事情请你跟爸爸回家一趟吧。”
沉宁不想看他声情并茂的虚伪表演,以至于非常想把电话挂断。
但是不能,沉晋茂能亲自打电话已经算给了面子,如果找不到自己,沉宁觉得他一定做得出给天芙区公安部打电话说女儿失踪的事。
麻烦的很。
沉宁跟他说了地址,然后便挂了电话。
“盈盈,我家这边有点事儿,我得走了。”沉宁站起身,拿了外衣穿上,“我刚刚把钱都付完了,你慢慢吃,不着急啊。”
沉宁说完便跨着大步出门走了,留着张蓝盈一脸呆愣。
“哎!姐,你咋动作那么快,不说好AA制了嘛!”张蓝盈才反应过来,冲着走远的沉宁大喊着,
忽而又转念一想,小声嘀咕着。
“这样就只能再请沉宁姐吃一顿饭了哎呀我的腹肌,我又要对不起你了”Ⓨùzんáǐщù.ℙⓦ(yuzhaiwu.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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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明明是零下十几度的天,车内的空调开的也不是极热,沉晋茂却满头的汗。
沉宁坐在后座,从后视镜中看得一清二楚。
气氛静默许久。
沉家老宅很快便到了。
沉晋茂下车,又为沉宁打开车门。
沉宁坐在车里看着他。
皓白的天空中仍有雪花飘洒,落在沉晋茂肩头,慢慢的消融。
工作后,沉宁每年只在除夕时节回家,上次见沉晋茂还是十个月之前,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如今他的大部分头发却都变得灰白,像是一团破败的蚕茧顶在脑袋上。
沉宁到底还是下了车,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两人只是前后走着,皆是沉默不语。
走到屋前,沉晋茂轻轻推开了门,沉宁便与他一同进了屋子。
“姐姐,姐姐你回来了?!我正打算去接你!”沉鹤见沉宁站在门口,一下便冲过来,扯过沉宁的手便往屋里走,“妈妈,爸爸和姐姐回来了!”
“晋茂,沉宁?!你们回来啦。”沉宁的继母左静听到沉鹤的呼喊,急匆匆的从会客室走出来,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沉宁,“宁宁,宁宁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帮帮小鹤帮帮我们”
奇怪的反应。
沉宁知道,这是出了很不好的事情,自己极有可能被作为什么筹码,做了修补这件烂事的工具人。
“宁宁,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怪爸爸。”沉晋茂看着她,嘴唇嗫嚅着,“爸爸也是没办法了,小鹤他不懂事,可是爸爸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坐牢”
“你到底做了什么?!”沉宁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宁宁,你弟弟,他出了事。”沉晋茂慌张的说着,他在她面前从未流露过这种不自然的神态,“他瞒着我们借了一千二百万去搞金融,结果被人骗了,钱几乎全打了水漂,现在借钱的人找上门来了”
一千二百万,八位数。
沉宁这些年省吃俭用,又累死累活的工作,存款也才叁十几万。
“宁宁,沉鹤已经把这个老房子抵了出去,我们东借西借的,才凑出快六百万。”沉晋茂看着沉宁,眼神恳切,“宁宁,剩下的六百万那人只说想和你本人谈谈,你”
沉晋茂话说到这里,沉宁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冷哼一声。
“沉晋茂,你做梦去吧!”沉宁只觉得自己刚才对他产生怜悯的心情像个笑话,“二十几年对我不管不问,一找我就要把我卖了?我告诉你,沉晋茂,自己的儿子自己管!”
左静听了这话,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沉鹤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拽住了沉宁的胳膊。
沉晋茂自知理亏,说不出什么话。一米八几的他佝偻着腰站在那里,尽显老态。
“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不然我就要去坐牢了姐姐”沉鹤楚楚可怜的恳求着她,整个人都要跪到地上,“我只是被骗了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坐牢啊”
沉宁只觉得气上心头,用了些力气,把他的手甩到一边。
她常年锻炼,力量比普通的Alpha都大上一些,沉鹤又瘦弱,整个身体便直接顺着力道被带倒在地上。
“沉鹤,沉晋茂,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沉宁不想去看趴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沉鹤,声音里带了怒意,“我可以把我的存款全部拿出来给家里还债,但是我没有义务被你当作货物买卖!钱我到时候会汇到你的卡里,如果你们因为这件事再来纠缠我,我就去报警了。”
沉宁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沉宁。”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沉宁呼吸一滞。
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
碧蓝的天,炽热的风,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玫瑰芬芳。
沉宁被这声音蛊惑的回了头。
会客室旁站着一名女子,她生的极美,粉妆玉砌,五官深邃,身形瘦削却亭亭玉立。
如若沉宁是第一次见她,肯定会说《庐山恋》里耿华对周筠说的那句台词——你好像仙女下凡了。
但沉宁不仅识得她,还识了许多年。
贺清迟。
是贺清迟。
为什么偏偏是贺清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