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被人重伤至此。不然,仅仅凭一只老猫,怎么可能令他受伤?”
叶笙笳淡淡一笑,深刻分析道。
“那,老将军出现在这里……?”
姜芷歌迟疑了一下,不敢说出那个答案。
“若我推测的不错,老将军今晚的此举,十分异常。我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唯有让何箫多派些人手跟着老将军,一方面保护他老人家的安全,另一方面或许能发现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叶笙浓眉紧锁而起,轻轻搂过了姜芷歌的肩,轻声低头问着她缓缓说道:“芷歌,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不踏实的感觉。”
“这样,会好点吗?”
姜芷歌轻轻将手掌心熨帖在了他的心脏处,以体温的温度透过衣物直达叶笙笳的心脏处。
一股奇妙的暖流缓缓传递至叶笙笳的内心深处,是他渴望的安全的感觉。
“果然,你才是我的灵丹妙药。”
叶笙笳低头以额抵住姜芷歌的眉间,缓缓闭眼,眼角处,勾勒而出的,是再也难以磨灭的深情。
姜芷歌,你不知道,此时时刻的我,多想什么也不想,就这般地呆在你的身边,忘却人世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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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时分,窗外淅沥沥沥地下着春雨,在屋檐之上长长垂挂下了一串串的雨珠,烟雨将天地之间搅成了朦胧的一色。
姜芷歌趴在朱红色的窗棱边呆呆地望着雨色发呆,心事却早已飞出了窗外,飘到了那茫茫雨色之中。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短短数日不到,便经历了天狼继位、迟暮生死未卜、荒芜不知所踪。
她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或许,真的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风云变幻,令他们措手不及。
而他们,却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
她如此出神地发着呆,以至于屋内走进了人,都没有发觉。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封玥在她身后故意吓她,等她一惊回过神来时,却发觉调皮的封玥已经在跟她做着鬼脸。
姜芷歌一笑,略带埋怨地说着:“都怪你,搅了我的晨觉。”
“哦?我进来的时候,可是见某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发呆,根本没有丝毫想睡的意思哦!”
封玥自顾自地斟茶,一闻,一股清香。
她调皮地从茶盏的边缘偷看着姜芷歌,唇角已带上了笑意。
“就你最鬼精。我确实不想睡。想着一些事情,就发了会儿呆。”
姜芷歌微微一笑,亦端起封玥替她斟好的茶,轻抿一口。
果然,清香入脾。
“好茶。”
姜芷歌轻轻放下紫砂茶盏,轻叹道。
“那是。我那傻乎乎的天狼哥哥为了讨好你,可是从江南一带特地命人千里加急送来的明前茶叶,以天山雪水泡之,哪里有不清香的道理!我这做妹妹的,可是沾着你的福气才喝到这般清香的茶水呢。”
封玥砸了咂嘴,无限感慨地说道。
姜芷歌在天土之原住了几日,自然知道天土之原地居北上,并不盛产茶叶,天狼此番用心,确实待她不薄。
“你哥哥一向心善,知晓我嘴刁。”
姜芷歌轻泯了一口茶,感激地说道。
“他可不是心善。而是……爱慕你已久!只不过口难开而已。”
封玥眨巴着眼睛,不经意间已经将天狼给卖了。
“噗——”
姜芷歌口中的茶水尽数喷洒而出,“咳咳咳——”连声呛了好几下才终于缓过了精气神儿,她连忙以绢帕擦着茶水,满脸尴尬地瞪了封玥一眼说道:“封玥公主,此事,开不得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那傻哥哥真心喜欢你!我可是一路看在眼里,都替他急死了!”
封玥坐不住了,一下子攥紧了姜芷歌的手,认真无比地盯着她说道。
“可是,他从未和我提起过啊……”
姜芷歌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忙将手从封玥手中缩回,眼神闪躲着又抿了一口茶水,以茶盏挡着脸,不敢再去看封玥。
“那是他觉得你心里根本没有他!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王,总不可能低头求你去喜欢他吧!你知道他为何继位却不封后吗?甚至连一个嫔妃都没有!还不是在等你!”
封玥连连摇头叹息着说道。
姜芷歌手中的茶盏一顿,眼神有些抱歉地看向了封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大早上的,封玥来她这儿,不是来闲聊的,而是来当说的。
封玥说的,大概八成是真的。
“封玥公主,实不相瞒。我已心有所属。陛下玉树临风又大权在握,定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麻烦代为转告一声,我,就不方便去说了。”
姜芷歌缓缓敛衽一礼,轻声说道,算是拒绝了封玥的美意。
“唉……你这样,我哥得伤心死。”
封玥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之意。
却听道门边之上,传来了天狼的一声带着怒意的低喝声——
“玥儿,你又在胡闹。跟我回去。”
姜芷歌心一惊,手中的紫砂茶盏没端稳,“啪——”的一声打落在了地面,“哗擦——”一声碎裂成了几瓣。
“那个……我是不小心的……”
姜芷歌有些局促地望着地面的碎片,弯腰便要去捡碎片,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慌张。
天狼一定听到了她方才说的话。
却于她刚弯下腰那一瞬间,却被天狼拦腰拉直了身子站了起来,只听见天狼带着几分怒意说道:“一个紫砂杯子而已,我天狼,还不至于会将天金之城未来的皇后娘娘怎么样。”
“天狼!”
姜芷歌心中一痛,朝着他亦低吼道。
“茶杯碎了就是碎了。你捡起来,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不必再捡了。一会儿弄伤了手,我该没办法跟叶笙笳交待了。”
天狼将她的手臂狠狠放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剩下她独自一人,望着天狼远去的身影和一地的狼藉,微微一声轻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直到天地间茫茫然然,再也不见了亭台楼阁的影子,唯有天狼冒雨而走的身影,越来,越淡。
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