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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私生事件
    桑榆正在为上台做着最后的准备,这个阶段她习惯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沉浸在角色之中。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着台词,这一段近似于是咏叹调,是角色的自我剖白。
    “若我们今生无缘,我们为何得见;若我们今生有缘,为何这红线就此断……”
    桑榆诵读到这里,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她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为了配合剧情设计,她的手腕上正系了一条红线,这条红线在她的无名指上绕了一圈,就像是掌心的纹路蔓延出来,一直延长到自己的手心上。
    缘分红线吗?传说天界的月老执掌这个,一条红线上系着两个人,每个人此生也只有一条红线,那……那些最后没能走到一起的人,他们的红线又如何了呢?
    桑榆很想知道答案。
    “桑小姐到你了。”工作人员走进来微笑着提醒,她胸前正抱着一束芬芳馥郁的鲜花,“这是一位先生送给你的。”
    正常来说,在节目表演之前是杜绝粉丝跟演员本人过多互动,但既然能把鲜花送到这里,说明对方来头不小,桑榆礼貌地接过,象征性地说了个谢谢。
    她瞥了那张附带的卡片,卡片上喷了浓重的香水味,是她最近在谈推广的一款香水,而卡片上的字体也分外熟悉。
    ——又是他。
    那个一直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神秘人,或者说是追踪狂、私生饭,最近对她的生活进行了无孔不入的渗透:几乎每一天桑榆都能收到对方寄来的鲜花、首饰和糖果,不管桑榆是在家还是在公司和剧组,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都会被精准地投递到桑榆的手里。
    桑榆也同公司反映过这个问题,然而公司委托了最好的私家侦探、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耗时无数,依然没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和位置。
    这是一个幽灵一般的存在。今天这个人,都出现在现场了吗?桑榆走出休息室,灯光感应到她的脚步逐渐亮起,但昏暗的灯光依然没办法照亮这条略显狭长的过道。工作人员走在她面前,时不时在惨白的灯光中,回头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假笑。
    她细声细语地提醒:“很快就要到了。”
    这位工作人员脸上涂了太厚的粉底,嘴唇殷红,两相对比太过明显。
    桑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四周寂静,只能听见微弱的足音。
    有人在看着她。
    这个认知让桑榆脊背上的寒毛都竖起,她没有根据,但这种感觉太过强烈,让她无法忽视。桑榆下意识回头张望,阴沉的灯光在她身后暗下去,像是黑夜从她身后蔓延,妄图吞噬掉行走在期间的生灵。
    桑榆的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纸条上那行字:我在看着你。
    难道是那个私生饭吗?!
    她萌生出逃跑的冲动,离开,快点离开,那是一个变态。
    “桑榆?”前方有大团的光亮出现,而苏落瑾就出现在光芒中间,他带着和煦的笑容向她招手,“抱歉,可能打扰到你了,还希望你一会加油。”
    “你不是去出差了吗?”桑榆加快脚步,有些喜出望外。
    “那的确是我的行程,但今晚是你们巡演的收官之作,无论如何我都要来支持一下,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苏落瑾也听说过舞台演员的规矩,对于自己的打扰,他显露出一些不自在。
    “没有关系,你能来我很开心,我会好好加油的。”桑榆挥动了下拳头,“你我去啦?”
    苏落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一会见。”
    男人目送着女孩子的背影消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桑榆舞台表演虽然不丰富,但她也是称职的演员,应当能很好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吧?
    聚光灯笼罩在她的身上,一束遥远的光追随着她。
    桑榆做了垂髫少女装扮,窄裙水袖墨发拍肩,采莲少女撑着小船从碧波荡漾的湖面中走出。
    灯光跟烟雾营造出烟波浩渺的特效,而置身其中的少女身姿窈窕、眼波盈盈。
    误入此间的少男郎语带惊恐:“你,你是谁,是人还是鬼,还是妖……”他只是一名小小少年郎,一心苦读圣贤书,偶然奢望颜如玉,但眼前的女子,美丽得近似缥缈,神秘得如同鬼魅,着实让人心惊。
    “你到底是谁?”少年鼓足勇气,又问了一遍,语气里都是颤音。
    桑榆扮成的少女莞尔一笑,却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会讲话吗?”许是少女的笑容给了他勇气,少年试探着问了一句。
    “很可惜,你错过了开场。”尹依娜压低声音向陆景瑜解说,“老实说我很意外,我以为你一定会恪守时间准则,不会错过任何一秒剧情。”
    陆景瑜专注地看着台上:“是,我不会错过任何一秒。”
    尹依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陆景瑜来说,桑榆才是这部话剧的灵魂,他不会错过桑榆的出场。
    “嘘,演出中要保持安静。”陆景瑜对尹依娜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全程留给尹依娜一张不近人情的侧脸。
    虽然看上去他全副身心都扑到舞台上,但尹依娜并不了解:他也并非全然沉浸在故事里,在桑榆退场的时间段,他在专注地思考另外三个问题:方才出现在过道的男人是谁?他到底为什么在哪儿?如果不是自己从旁阻止,那个男人想对桑榆做什么?
    ——他本该抓住那个男人才是,然而对方动作太敏捷,他又要担心惊动桑榆不敢弄出声响,导致让那个男人给逃跑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在这种公开场合还戴着面具,鬼鬼祟祟、见不得人,难道是变态私生饭?桑榆的经济公司到底在做什么?场馆的安保设置怎么把关的?怎么会让放了这种人进来?陆景瑜越想越觉得恼火,简直坐不下去。
    也只有桑榆出现的时候,当镜头打在她身上,当她开始做动作、念台词,当她饰演的角色在舞台上活过来,陆景瑜才能从愤怒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