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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落瑾的心事
    “落瑾,我喜欢景瑜,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地位。”
    苏落瑾将车停在路边,调出车载影音,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音乐轻柔地流淌,很快充斥着整个车内空间,这原本是他极为喜欢的音乐家,这也是他非常爱的曲子,然而往日的治愈烦躁和失眠的灵药,此刻却失去了效用。
    桑榆的话在苏落瑾脑海里反复,像是根深蒂固又语调温柔的魔咒。
    是啊,她是爱陆景瑜的,苏落瑾又哪里不知道。在往昔岁月里,可能苏落瑾是注视桑榆时间最长的一个。
    桑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样的习惯,每个微表情和小动作代表什么样的含义,他堪称一清二楚。苏落瑾甚至有自信,他比陆景瑜更为了解和体贴桑榆。
    然而有什么用呢。陆景瑜什么都不用做,就占据着桑榆的心。
    陆景瑜。苏落瑾阖上双眼,再次默念这个名字。这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跟自己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他苏落瑾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的体内流淌相同的父系血脉,然而他们从不相同,这是陆景瑜很早就明晰的道理。陆景瑜承载着这个家族的期待和荣光,从小就是如此。陆景瑜被作为家族培养人,也是陆逸林的长男。然而陆景瑜他从未想过要做苏落瑾的哥哥。
    陆景瑜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从小都是一张大少爷的嘴脸,脾气烂得要死,极度以自我为中心,活得飞扬跳脱嚣张跋扈,很少体贴过旁人的想法和心思。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成了桑榆的心上人。
    苏落瑾不理解,不明白,他也无法接受。虽然他在努力自我说服,从知道桑榆重新跟陆景瑜走在一起开始,他就在拼命地自我说服。
    告诉自己应当尊重桑榆的意志和选择,洗脑自己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桑榆幸福就好,即使桑榆的幸福与自己无关。但他苏落瑾愿意做一个守望者,一直站在桑榆回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一个深情而悲情的角色。
    苏落瑾自认努力,他的这种献祭自我式的大爱却在桑榆面前统统瓦解。
    当他再次目送桑榆离开,他清楚地发现桑榆的脚步是轻快的,她的笑容也是明亮的,她无可阻挡地向着别的男人奔去,而他苏落瑾却永远留在了原地。
    桑榆没有回头,她甚至不知道苏落瑾一直在身后守候。
    那个时候心底泛起的嫉妒可谓汹涌彭拜,简直要漫过他心灵的大坝和阀门。那个声音来自地狱,犹如撒旦,不断地在他心底叫嚣:你真得是这么希望的吗,你就要这样的结果吗,从此以后她不属于你,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权利进入她的生活过问她的人生。
    对于公众来说,她会打上陆夫人的标签,成为陆景瑜的所有。
    而你苏落瑾,只能目送她为陆景瑜批上婚纱,你甚至要送出祝福,称呼她为嫂子。
    等故事继续到那里,你就真得再无办法。你愿意接受吗苏落瑾?
    想到这里,男人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流露出明晃晃的痛苦。他眉头紧皱,落难了两世忧愁。
    自我诘问到最后,苏落瑾听到心底有个声音最终响起:不,我不愿意。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放弃桑榆,他不愿意就这么接收败局。凭什么就是他永远身处陆景瑜之下?难道他苏落瑾就不是陆逸林的儿子吗?
    他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毁不掉陆氏,那么就让陆式成为自己的。
    苏落瑾安静地下定了决心。做出这个决定也没有耗费他太多心力,此刻他心情平静,甚至开始挑拣音乐电台新放送里乐曲的错音。
    想要拿回陆式集团,想要赢回桑榆,那么陆景瑜就是必须铲除的绊脚石。
    苏落瑾以手握住胸前的吊坠,开始思索对策。先前陆逸林提出赌约,要看他跟陆景瑜谁先结婚生子,谁就更有资格成为陆式集团候选人。
    ——老头子之所以提出这个,说明被陆景瑜给狠狠伤了心。不然也不会拉自己这个万年备胎、陆家二儿子上台。但既然陆逸林给了机会,他就一定要抓住。
    他要给桑榆和陆逸林看看,给那些更偏爱陆景瑜的人看看,其实陆家的两个儿子,从来都是他苏落瑾占据上风,更为完美!
    他要让曾经那些对自己不抱期待的人看看!
    不过想要掰倒陆景瑜,这件事难度不小,需要从长计议,也需要寻找盟友。说起来,他们共同的父亲陆逸林倒是个不错的选项。
    此外那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子,陆景行如今跟自己利益一致,还可以结成联盟。毕竟陆景行此人,非婚生子,身份天然是陆景行的死穴,即使日后陆景行,此人也不足为虑。
    苏落瑾心中的计策尚未成型,没想到就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陆逸林的召唤来了。
    苏落瑾放下电话,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联系他的人是管家,陆逸林可能觉得自己打电话给二儿子比较跌份吧,还是经由管家来传达邀约。不过此刻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再重要。
    苏落瑾驱车,在约定的地点到大约定的地方。陆逸林选在一家茶社,茶社整体实行中式古典装潢,占地数亩,走过半月门,内里还别有洞天。
    “你来了?”陆逸林在同人对弈,听到脚步声,只是淡淡开口,连头都没抬。而陆逸林身侧,是他的新弟弟陆景行在旁边烹茶。
    老头子倒是很会享受,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让人伺候,连自己的儿子都难免活成他的奴才。
    苏落瑾心中冷笑,垂着眼远远瞧着陆逸林的棋盘。他其实不懂围棋,毕竟他在国外接受了系统教育,他在西洋棋上是毋庸置疑的高手,然而眼前黑白相间的围棋,的确让他有望洋兴叹之感。
    “在国外待了那么久,不会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吧。”老头子的注意力明明在棋盘上,却依然有时间分出心思来教训他。
    “父亲。”苏落瑾跪坐在陆逸林的另一侧,轻轻开口。
    他在陆逸林面前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