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像是挤着什么东西,阻挡着门,也把地板擦得沙沙响。
唯安站在门口,左手在门框一侧摸索,找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轻响,天花板上的电灯闪了几下,亮了。
在不甚明亮的光下,尘封了十几年的屋子展露在她眼前,似乎到处都蒙着一层灰黄色的细土。
唯安记得,从前b市每年春天都会有沙尘天气,即使早上出门时关紧了门窗纱窗,拉上了窗帘,回家后,桌子上和窗台上还是会有一层细细的灰。那就是尘,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她低下头,看到挡在门后的是一地的信封。
信封大小不一,有白色,有浅黄色,还有一些边缘有红蓝白三色斜纹。
她蹲下,随手捡起几封信,信封上有些写着收信人姓名地址,贴着邮票,大概是邮差塞进门缝的,好多一字未写,应该是容朗亲自送来的。
这些信,想也知道,全是他写给她的。
他会在信里说些什么?
唯安把散落在地上的信封一一捡起来,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四封。
她随手抽出一封,撕开,信纸早已经泛黄,打开时发出类似揉塑料袋的脆响,纸上的字迹却依然清晰,那是容朗进了鸿星当练习生期间写的。
“……我也想过放弃,太难了,太累了。公司和我一样大的几个练习生几乎都比我进来得早,有的从初中就开始练了……老师教舞,他们看一遍就能记得七八成,我最多只能记得五成……每周都有测验,要站在全体练习生面前表演……为了不丢人只能多练,把时间补回来……上周五在舞蹈教室睡着了,醒来之后全身酸痛,像是要发烧了……”
唯安的眼泪掉在纸叶上,干枯的纸立即皱起一小片,她擦擦脸,继续看下去。
容朗在信的结尾写到,“幸好有你的火柴人程序,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老师教的舞蹈示范一遍我基本就记住了,但是走位还是得多练。每次用火柴人程序的时候,就想到你,唯安,你现在好么?”
她把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手机再次在包里发出震动声。
还是容朗。
在她迟疑的时候,他挂掉了电话。
唯安吸吸鼻子,转身到厨台前,拧开水龙头,想洗洗脸,可水管发出一阵咕咕嘟嘟的声响,然后突突突地震颤了几下,喷出带着铁锈味的黄浊的水,溅在她身上。
唯安低头看看自己,白色连衣裙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蹭上这一道那一片的灰印子,再粘上了带着铁锈的水,脏得不成样子。
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屋子虽然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却不是自己走那天兵荒马乱的样子,有人仔细整理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被收了起来,叠好装在防尘袋里放回衣柜,桌子上那只大玻璃缸中放的橙子柠檬也清理了,厨台窗边的猫爬架也不见了。
不用想,一定是容朗。
自己走后,人去楼空,衣柜抽屉打开扔在地上,乱哄哄仿佛遭了劫,他回到这里看到这幅景象,不知道心里难受成什么样子。
她逃走了,从此人间蒸发,他却还得收拾打扫,替她养她的猫。
她刚才捡起的信封中有一封特别沉重,这时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那把钥匙。紫红色的丝绒缎带一圈圈缠在钥匙上,解开时,已经褪色变成灰紫色的绒扑簌簌落在她手上,丝带变成缕缕的丝。
信中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还你钥匙。我不能再来了。我会疯掉。”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唯安再没有一丝力气了。
她顾不得脏,掀开防尘罩的一角,靠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喘气。
众多的灰尘扬起来,在她四周飞舞,她闻到了干燥许久的灰尘特有的气味,甚至还有灰飞到了她脸上身上,可是她懒得再动一动。
唯安问自己,我究竟做得对吗?
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曾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和小文那些口袋小黄书里坏事做尽却依然抱得美人归的男主角一样没脸没皮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差着点火候。
她仔细想了想,肯定了两件事,第一,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复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