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米了。
这个距离已经是容朗的极限。
他花了十几年时间,却只走到了这里。
容朗的眼眶突然发热,唐老师说的没错,不管是去过南美的丛林,还是北极的冰山,他始终放不下。
李唯安唇上一点口红也没涂,一丝不苟抿着。她望着他,眉心微蹙了蹙,“什么事?”
容朗不可置信。
她竟然可以一脸平静,她竟然会这么问!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不过是两个一度认识的人再度重逢,仿佛她欠他的,只是一个招呼,一声寒暄。
这一刻,当年的不告而别终于有了解释:她根本不在乎。
容朗像是误食了一大勺芥末,一股热气从他心口直冲到脑门,鼻酸眼辣。他猜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因为她脸色煞白,还向后退缩了一步。
难道说,他们的相识,一起经历的那些事——初雪时第一次相拥,仲夏夜里的相视……所有感动、心跳、沉吟至今的美好,全不过他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藏在他心底这么多年的那股气终于在此刻zhà了,他冲她喊道:“你到底是谁?你连名字都换了!你到底是李唯安还是vivian leighton”
她双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那双浅棕色眼睛里的神情一如当年,看似清澈,实则不可捉摸。
容朗忽然感到悲伤。
他曾将一些李唯安令他觉得古怪的行为告诉他的心理医生,想要从一个完全客观的人的角度猜测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医生的推论是,她极有可能是位亚斯伯格症患者。这类人缺乏同理心和共情能力,或者说,他们不能理解他人的情绪,因此常会做出在常人看来不合常理的反应,他们更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因此常常能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
他看着她,绝望而无助。
这时,车库中已经有人发现了容朗,向他们看来,提起他的名字。
他只能转身快步离开。他知道自己再站着不动,恐怕会有更失态的举动。
李唯安看着楼梯间那扇门在他身后合拢,一动不动。
很快,他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她打开车门,把包放在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开出车库。
车开出医院不久,她不得不把车停在绿化带和行人步行的便道之间。
她抓了一把面巾纸捂在眼睛上。
眼泪来的又急又凶,鼻子噎的无法呼气,她张嘴吸气,喉咙却发出一阵呜咽声,像是胸口藏了只被痛打的小狗,惊痛之下要从喉管里跳出来。
她想起刚才容朗看着她那种又失望又痛恨的目光,一声嚎啕就那么从胸口直冲出来,她赶快把右手握成拳塞在两排牙齿之间,用力咬住,不让自己再哭出声。
他恨她!
他恨她!
他怎么能不恨她呢?
这不是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事吗?
那为什么还会觉得难受?
她想起他刚才脸上的表情,那种混杂懊恼、痛恨、不甘、不解的眼神,心口一阵炙痛,不由抓着胸口一阵阵哆嗦,喉咙和鼻腔发出一连串抽气声。
有人突然敲了敲车窗,李唯安吓得一抖,转头一看,是位jiāo警,路边停着带警徽的摩托车。
她胡乱擦擦脸,降下车窗。
那年轻的jiāo警见了她,愣了一下,“女士,这里不能停车。”
李唯安抽着气儿,断断续续地时候,“对不起。我……这就……开走。”
jiāo警本来是想提醒下车主这里不能停车,可看到车主是个哭得声断气咽的年轻姑娘,又觉得放她走才更不安全。
“请您把车靠到行人便道边上,出示您的驾驶证。”
李唯安无奈,只好把车停到一边,拿了驾驶证给他。
jiāo警看看驾驶证上的照片,再看看她,她还是止不住地抽气儿,眼泪在眼里转来转去。
“您需要帮助么?”
她摇摇头。
jiāo警又问,“那……你要不要给朋友打个电话?”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摇着头,“不用。我很好。”
jiāo警正在迟疑,一辆小小的smart车靠着便道停下,一个年轻男人先向车里看了一眼,“唯安?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