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荷花盛开还要等到夏日,如今只是暮春距离盛夏还早,池塘里的荷花连个花骨朵都看不到。只有小片的碧绿荷叶陆续复苏,冒出水面,也尚未将水面铺满。
暮春时节的气候还有些凉,哪怕这日天气不错放了晴,路以卿也并没有往水边凑的想法。她只路过池塘看了一眼,想到今岁恐怕等不到夏日荷花绽放,路家就要搬离长安了。
也没多想,她经过池塘去了花园另一边,寻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闻着花香一坐就是半日。
半日光景,在专心致志的前提下,路以卿将手中的书册记住了大半——跟着沈望舒学习不到十日,这已经是她记下的第五本册子了,之前记下的四本里还有两本都是她自学成才。讲真她记这些也是真的快,从前读书时背书可没这么容易,可见原主残留的影响对她有多深刻。
路以卿也是看得入神,这本册子她之前已经记下一半,如今一口气将剩余一半都记下,这才从书本中回神。然后她抬头一看天色,却见日头偏西,这才发现午膳时间早就过了!
午膳都过了,也没人来寻自己,难道媳妇忙起来把自己都忘了?!
路以卿一想还有些委屈,尤其回神之后也觉得饿了。她揉揉肚子站了起来,拿著书册就打算回去了。回去看看沈望舒是不是真把自己忘了,还是连她自己都废寝忘食了?
回去的路依旧经过池塘,不过满池塘都是半大不小的荷叶,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路以卿想着午膳还有些走神,她没注意脚下的路,也没注意旁边的池塘,结果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的骤然失衡将她惊得回神,下意识挥舞了两下手臂,可也只是最后的挣扎。接着只听“噗通”一声,小道上已不见人影,池塘里尽是激起的水花。
春日的池水实在寒凉,哪怕不如冬日刺骨,也让落水的人冻得一个激灵。路以卿顺手扑腾了两下,高声呼喊着“救命”,结果也不知花匠和洒扫仆从都去了哪儿,偏在此刻不见人影。
路以卿扑腾着扑腾着,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当然不是因为她溺水沉底了。虽然这池塘挖得有点深,可路以卿其实是会游泳的,就是不知道原主会不会了。而她可以失忆忘记前事,却不能表现出原本没有的技能,所以安全起见路以卿落水后第一时间就先演了一出。
可惜没有观众,也万幸没有观众,路以卿折腾了一会儿,就自己游回岸边爬出了池塘。
从始至终,后花园里安静一片,似乎再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路以卿也无心思量更多,此刻的她狼狈万分,浑身湿漉漉不说,身上还沾染了池塘里的枯草淤泥。
风一吹,浑身湿透的人打了个激灵,冷得抱住了弱小可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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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是从小路绕回东院的,一路走得都十分小心,路上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瞧见——春日的衣衫不算单薄,可也不算厚重,至少湿透之后隐约能瞧见身体线条。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假郎君,除了媳妇和亲爹瞒着所有人,并且需要一直瞒下去。
不过许是一路走得太小心,路以卿回到东院用了不少时候,也吹了一路的冷风。于是她一脚踏进卧房,捂着鼻子没忍住,立刻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沈望舒此时恰好在房中,顿时被这动静惊了出来,一看路以卿那狼狈模样更是吓了一跳:“阿卿,你这是怎么了?!”
路以卿鼻头红红,眼眶红红,看着沈望舒的模样好不可怜。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一阵风来没忍住,扭过头就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等路以卿再回转过来,眼眶就更红了,望着沈望舒的眸中还含着一层水光,完美体现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沈望舒心疼不已,第一时间将房门关上了,然后也不嫌弃路以卿一身脏污,直接将人圈进了怀里往里间带:“算了算了,先不说了,阿卿你快跟我来换身衣裳。”
路以卿浑身湿漉漉的,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大概逃不过一场风寒。
沈望舒将人领进里间后,见路以卿打着喷嚏仿佛被冻傻了,索性亲手替她将身上的湿衣扒了个干净。然后扯过被子将人一裹,先放回床上,这才转身去寻新衣。
路以卿裹着暖和的锦被缓了缓,这才从之前冻傻了似得状况下缓过神来。她吸吸鼻子忍下又一个喷嚏,又将身上裹着的锦被紧了紧,这才看见拿着干净衣裳回返的沈望舒。
瘪瘪嘴,语气可怜兮兮:“望舒,我落水了。”
这都不用说,那一身的淤泥水迹,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沈望舒递了干净的内衫给她,路以卿也没接,只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沈望舒也没强求,顺手便将衣裳放到了床边,自己坐到床上拿了块干布先替路以卿擦拭湿透的长发。边擦边问:“怎么回事,你去后花园的池塘了?那又怎么会落水的?还有你怎么脱险的?回来路上可有人瞧见?”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路以卿还有些懵,只是她低着头任由沈望舒替她擦头发,便没瞧见此刻沈望舒脸上的神情有多冷。
整理了下思绪,路以卿倒也没隐瞒什么,乖顺答道:“我去后花园那边看书,回来时路过池塘,结果突然脚滑就落水了。”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上岸后经过那里又脚滑了,我就仔细看了下,那片石子路上好像是被人抹了油……嘶,望舒你轻点,扯着我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