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
    韩觉看着新闻，茅塞顿开，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连几天苦思而不得的答案。
    自从被老董事长提醒之后，韩觉享受着美利坚艾都给予的各种便利，心不安理不得，一直在想更大的好处是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能够被章耀辉盯上的。
    或许是因为他对章耀辉的观感极佳，有敬佩之情，又或许是因为章耀辉是他女朋友的爹，半个老丈人，韩觉实在不愿把章耀辉想成一个善于伪装和算计的人。然而韩觉的被迫害妄想和悲观主义，不容许他抱有半点侥幸心理。于是十分矛盾，十分苦恼。
    现在新闻出来，韩觉内心很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明白别人对他好，原来不是意在他的工作室，不是他的电影公司，更不是他的脑袋……总之不是他韩觉有形或无形的什么财富。
    而是成为章耀辉升职的一个助力。
    小周探过一只手来，把手机屏幕里的新闻往下划了划：“老板你看这里，上面说你这张唱片让艾都股价上涨，算是给章董事增加了竞争力。”
    韩觉看去，报道里用一种事后诸葛的语调，列举了章耀辉一系列的履历和成绩，说章耀辉成为掌舵人是必然的结果。而章耀辉那成绩单的最后一项，便是韩觉这一年在美利坚的动静了。
    “怪不得美利坚艾都对老板比对自己公司的歌手还要好了，章董事是在报恩呐！”小周觉得很多事情一下子解释得通了。
    “说报恩太夸张了点，应该只是感谢。”韩觉并没有飘飘然，之所以换了个措辞，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这张专辑，能造成一定的影响，但应该不至于影响到让章耀辉杀出重围，在首席执行官争夺战里一锤定音。
    “这里应该还有拉拢的意思，”关溢说，“章董事就算当了掌舵人，也不能说是高枕无忧，这么大一个集团，里面派系林立。你算是章董事那边的人，之后回了华夏，可能还需要你发力支援。”
    “对耶！老板不是要给章老师的新专辑当制作人么？啧啧啧啧……”小周以拳击掌，啧啧称奇。
    小周觉得章董事这次升职真是升得恰到好处。
    当一张专辑的制作人，绝不是简简单单完成几首歌就可以的。韩觉和艾都就章依曼打歌的造型，今后的发展路线，乃至塑造的艺术人格……一系列细节，韩觉的意思是，他如果当了制作人，事后宣传和形象运营的部分，他不能一点不顾。因此僵持了很久。章耀辉这时候上任，一手促成此事，事后专辑大获成功，就又是他的功劳了。
    小周一点也不会觉得，章依曼和韩觉联手合作的专辑不会获得成功。如果把这个世界上对韩觉的音乐才华有信心的人挑出来，列个排行榜，小周觉得自己能进前三！掰着手指数一下好了，章依曼，关溢，顾凡……小周觉得自己能进前十！
    “等等，我怎么就算是章董事的人了？”韩觉皱着眉头。
    小周和关溢转头看着韩觉。他们的眼神里，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你在开玩笑？你早就是章董事的人了好不好！
    于公，韩觉的《群星闪耀时》唱片交于美利坚艾都发行，是章耀辉去了一趟美利坚之后，一手促成的。这在圈子里已不是什么秘闻。唱片还没完成，所有人就料到了发售日的火热。当时就有不少人私下里酸溜溜地讲，他章耀辉是沾了女儿的光，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然近年来成绩一年不如一年的美利坚艾都，未必能拔得头筹签下韩觉。
    于私，韩觉和章依曼拍《我们恋爱吧》，关系很近，对外戏称情侣，一年多的时间下来，真实关系哪怕不是情侣，也是极好的朋友。谁也不会认为韩觉能够反手帮着外人去对付章耀辉，韩觉在别人眼中，理所当然就是章耀辉那一派的人了。
    听了于公于私两种解释，韩觉大摇其头，说：“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我更应该是蓝鲸那边的人不是？”
    “怎么呢？艾都有章董事，蓝鲸有老董事长，这确实蓝鲸比艾都好。可是艾都有章老师啊！蓝鲸有什么？gu……噜咕噜咕噜，”小周在韩觉平静目光的注视下，硬生生把天机以咕噜咕噜代替，“好像的确更应该是蓝鲸那边的人。”
    韩觉转头去看关溢，关溢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不是他关溢一个人变了，而是大家都变了。
    “所以，咱们到时候不帮章董事了？”小周问。
    韩觉一脸严肃：“说什么胡话！怎么能不帮呢？”
    那可是未来的老丈人呐！
    “咱们不是蓝鲸那一派的嘛？”小周讶异。
    “这个嘛，老董事长知道缘由，必然会支持我的，”韩觉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说出来的话混着水瓶子里的咕咚咕咚声，一不留神就听不清，“而且新专辑那边都谈了那么久了，这时候说退出不合作，也不好，对吧……”
    “总之你不用自己吓自己了。”关溢为之前几天韩觉的担忧做出了总结。
    韩觉点点头，神情放松了很多。
    商人逐利，韩觉是知道的，章耀辉如果直白地问出他想要的，韩觉在商言商，哪怕拒绝掉也不会影响他对章耀辉的观感。但章耀辉如果是有谋划的对韩觉付出一个又一个好，最后只为了让韩觉被人情绑架从而无法拒绝，那么韩觉最后哪怕不得不答应下来，他也会非常失望的。
    现在发现章耀辉不是这样的人，韩觉还挺开心的。
    小周当然是最开心的。
    在从歌友会会酒店的路上，小周一直在夸夸其谈说些胡话，讲他们韩觉工作室今后背靠两座大山，蓝鲸是娘家，艾都是夫家，以后节目随便想上哪个上哪个，大广告也可以去争一争，若有人暗地里要耍些小动作，都得掂量掂量咯！
    说完还哈哈大笑，仿佛今后武林盟主的宝座任韩觉攫取，而他小周，只要跟在武林盟主的边上作威作福就很满足。
    由于方向盘在小周的手上，韩觉和关溢也不方便立刻打小周一顿。
    回到酒店之后，杰克和詹妮弗来找韩觉谈论《网络迷踪》的剧本，只不过谈完之后闲聊，不免打趣了一番韩觉，说章耀辉升了职，以后可不能随便辜负章老师。
    显然也是看到了新闻。
    小周又开始了大侃特侃他帮助韩觉一统江湖的计划，听得杰克和詹妮弗目眩神迷。因为小周的脖子被关溢勒住，无法言说，只能扑腾着双手向杰克和詹妮弗求救。
    之后章依曼打来的电话，证明了韩觉和关溢他们之前的猜测。
    “爸爸这次升职说大叔你帮了很大的忙！”章依曼音声甜脆，很高兴。毕竟男朋友帮了爸爸，是自家人友爱的体现，“我帮你向爸爸要来了奖励！”
    韩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好似随时都能睡过去：“还有奖励？不用了吧，我用了艾都那么多资源，那已经算是奖励了吧。我把那些脱口秀主持人的号码存了个遍，关溢也快把那些电视台综艺导演和制作人的电话号码集满了。接来的几个大广告也有他们的帮忙，好像圣诞晚会也有我一个名额……奖励已经很多了，比签约美利坚艾都的歌手资源还要丰厚了。”
    “嗯~不够不够~”章依曼电话那头的声音忽远忽近，应该是在摇头。
    “那还有什么奖励？”韩觉笑问。
    “你猜猜看！”
    “不会是奖励我再出一张唱片吧？”
    “不是不是，”章依曼咯咯笑着，“再猜~”
    “难不成奖励我一台冰箱？”
    章依曼又笑，半晌停不下来，仿佛韩觉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韩觉逗开心的人了。
    韩觉听着手机里的笑容，自己也会笑。他只要听到章依曼的笑声，一天的劳累和疲惫就会不见。
    “不是，是一辆车！”章依曼公布了答案。
    “哇。”韩觉最喜欢物质上的奖励了。
    “还有一套房子！如果是美利坚的话，就是一栋别墅！”章依曼又说。
    “哇！这奖励也太丰厚了吧！”
    “这就丰厚啦？”
    “难道还有？”
    “还有我。”
    “真的？”韩觉猛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啦！”章依曼听到了那边被子摩擦的窸窣声，知晓韩觉刚才一定很不平静，她对此感到十分满意，“我倒是希望咧！”
    “啊……”韩觉躺回床上，觉得自己的反应也蛮好笑的。他舍不得把傻妞和世界上的任何人作比较，人家当父亲的，同样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比作奖励去送人，哪怕是开玩笑也不会。
    “你爸爸现在看《我恋》是什么反应？”韩觉问。
    “很不错的！上一期放我们给照片集签名嘛，你在每一本签名边上都写下一句话，后来这些句子被节目组汇总起来放出来，我看到爸爸的表情很满意的咧！还有啊，前两天我跟爸爸又一起看了最新的一期，就是师父来看我们，跟我们一起吃饭那里。大叔你这一期看过没有？”
    韩觉说看过的。韩觉现在依然不爱看自己参加过的节目，但每期的《我们恋爱吧》都会去看。不是看自己的表现，复盘，也不是看播放内容是否和真实情况相符合，他就是去看章依曼的。
    韩觉工作累了的时候，就看看节目，看看傻妞，看着看着，当初拍摄时候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被回忆起来，就仿佛又拍了一遍《我们恋爱吧》。这是韩觉在劳累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放松手段。而且章依曼在录制后去到小黑屋里接受访谈，说的真心话，韩觉没看有过，不容错过。
    “我跟你讲噢~”章依曼似乎要跟韩觉说个好玩的，然而我跟你讲讲了半天，每次都是说几个字就笑，说几个字就笑，对谈很难进行。
    韩觉也不急，不催，就跟着一起笑。
    好半晌，章依曼缓过来，说：“我跟爸爸一起看节目，等看到师父在餐桌上问你那些问题的时候，爸爸就说，师父问这问那的也太八婆了，哈哈哈哈！~还有还有，爸爸感觉出来我们那时候在生气……我那时候在生气，就问我是不是跟你闹矛盾了。他很关心我们哒~”
    韩觉有些愧疚前段时间把章耀辉想成坏人了。
    “大叔，我们什么时候跟爸爸讲，我们在谈恋爱呀？”章依曼问。
    “再等一下吧，很快了。”
    或许觉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渣男，韩觉补充道：“等电影上映，然后我跟你的专辑做出来，到时候你的公司会承认我，你的粉丝会承认我，你爸爸也会相信我是有能力照顾好你的，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会更大。”
    “嗯。”章依曼轻轻柔柔地应了一声。
    韩觉也轻轻地跟章依曼说着话，然后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睡着。
    但另一边章依曼久久没有挂掉电话，似乎能听着韩觉的呼吸声，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
    ……
    韩觉的日子从那则新闻出来之后，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圈内人背着韩觉嚼的舌头更多了，美利坚艾都对韩觉的偏袒更明显了。
    韩觉对旁人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小周见谁都是面如桃花，时不时就从结构复杂的背包里掏出对应的本子，在上面记谁谁谁在背后说了韩觉的坏话，谁谁谁又不怀好意贴上来明送秋波——这是要报道给章依曼的。
    介于韩觉在宣传音乐的同时，总是连带着会宣传电影，几天的时间下来，双管齐下，电影的宣传效果还算成功。有关剧组成员的采访和报道一条又一条的出现在网上。
    韩觉的报道在整个剧组最多，多得不能再多。
    杰克的经历作为素材十分不错，追梦过程很有戏剧性，很正能量，因此被连篇报道。从小接触电影，向往演员，在高中的时候不顾旁人的嘲笑，毅然报考魔都电影学院，并且还成功了。毕业后没能马上当成电影演员，但他不忘最初的梦想，一直在剧院打磨演技，体验生活，沉淀自己。在即将失去信心的时候，终被韩觉于尘堆里发掘，一展才华。简直就是范本级的华夏梦。可以预见的是，杰克将成为明年英语考试的作文里，被引用最多的名人。
    詹妮弗的报道要更多一点，因为詹妮弗在去往华夏之前，曾是电影圈内未来可期的天才演员，年少成名。这次詹妮弗携《时空恋旅人》归来，墙外开花墙内香，香回国内，众人惊呼天才回归！，然而所有媒体，全然不提詹妮弗曾在网络上遭受过的羞辱，不提曾经险遭侵犯，就仿佛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詹妮弗对此事倒也不生气，似乎早有预料，还觉得好笑。
    甚至贾伦斯的也有，不过相当神秘，不提贾伦斯过往，只说他类似飞蛾频频扑火，牺牲了多次，碰壁多次之后，终于给美利坚电影人圈住了一小片乌托邦。十分伟大，听说远在华夏的贾伦斯差点就飞回来接受专访了。
    其他演员也三三两两去参加访谈，或者综艺，或者路演，展开宣传吸引观众。
    韩觉身为华夏宣传的主力，在美利坚这边跟着跑了几天宣传的行程之后，就要准备回华夏，为华夏那边的《时空恋旅人》上映做宣传。
    在美利坚，韩觉有大把大把的优质资源去宣传，在华夏，这路数就走不通了。
    好在这时候，韩觉收下的弟子，就很好的展现了作用。
    张子商盯着韩觉回国的日子，韩觉还没坐上飞机，张子商就打来电话兴冲冲道：“师父，来《极限男人》玩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