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离每每听到莫云杉说“电”这个字, 心脏都像被铁丝勒紧, 疼得喘不过气。
那个房间里的视频她看到了,中间无数次看不下去,都要出去透好一阵子气才能继续。
如果再晚一点,莫云杉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莫云杉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低头。
殷如离知道,这个人是自己。
莫云杉为自己改变那么多,自己也明明非莫云杉不可,却总是找各种理由将人推开,真是愚蠢又可笑。
与失去莫云杉相比,其他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莫云杉没有给殷如离回顾过去的机会,态度冷漠:“麻烦帮我把小侄女叫进来,我要出院。”
殷如离摇摇头:“你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我才放心。”
“我管你放心不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要出——”莫云杉绷着脸拿手去掀被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
她的身子迅速蜷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殷如离过来抱住她,满面紧张,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她的头发。
足足过去五分钟,莫云杉才从恐惧中走出来,舔舔唇,问:“医生有没有说我的右手怎么了?我一动就很疼。”
殷如离按下床头铃,安抚道:“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大的损伤,手不会有事的,等你稍微好一点,再做个全身检查。有我在,别怕。”
莫云杉弯弯苍白的唇:“离婚的事你考虑考虑,现在离还来得及,我的手要是废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可不能保证。”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殷如离怒嗔一声,握住莫云杉的手腕,用唇轻轻触碰,分外虔诚。
“你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莫云杉鼻音浓重,“我差点就以为要永远被关在那里面出不来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连婚纱都没穿过,要不是这么多年都傻乎乎耗在你身上,我也不至于连结婚戒指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行不行?”殷如离凝望莫云杉的眼睛,“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该被情情爱爱缚住手脚。咱们这婚既然结了,随随便便离婚也不太负责,我允许你做我背后的女人,前提是不能被爆出来影响到我的工作。”莫云杉说完,拨开殷如离的脑袋,背身躺下。
她藏在被子里的脚趾都兴奋张开,这种感觉真爽!
随即,又在心里自嘲:“别的本事没有,苦中作乐的本事这么多年算是练出来了!”
这时,主治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推门进来。
“刚刚看到呼叫铃,是病人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殷如离道:“我的妻子说手腕一用力就疼,会不会跟受到电流刺激有关?”
莫云杉被扶着坐起来,神情紧张。
医生抓住莫云杉的手腕,轻轻按压,“这样疼吗?”
莫云杉摇头。
“这样呢?”医生换个地方加重力道按压。
莫云杉继续摇头。
医生边用手比划边说:“那你尝试一下这样抓握。”
莫云杉手指还没完全弯下来,整个人就疼得缩成一团。
殷如离赶忙将人拢在怀里。
医生分析道:“我刚才从外部刺激病人手腕,病人没有明显的痛感,但自主用力却会出现这么强烈的痛感,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恐怕要配合心理治疗慢慢克服。”
莫云杉眉心皱起,又试着用手抓东西,电击一样的感觉再次侵袭全身。
她身体蜷得更紧,额间渗出几滴汗。
殷如离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慢慢来,不急的,先休息一下。”
医生继续说:“遇到这种事,最重要的是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态,切忌压力过大,更不能勉强自己尝试会带来巨大痛苦的危险行为。”
莫云杉抬起头,露出个淡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宽慰道:“你现在的表现比其他类似病人强很多,保持这样的心态,不要着急,兴许哪天醒来自己就好了呢!加油!”
“嗯。”
莫云杉扭头对殷如离说:“你送医生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好,我很快回来陪你。”殷如离起身,跟在医生身后走出病房。
“孙医生,我妻子的手不能自如行动,真的只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么?”殷如离不太放心。
“虽然病人之前遭受过高强度的电击,但次数和时间长度都在人体可承受范围内,而且治疗干预较早,身体器官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医生叹口气,“其实往往是心理层面上的问题才更棘手。我遇到过有些病人因为出现应激反应之后没办法自我调节,继而引发更严重的心理疾病,自我厌弃、抑郁症都是有可能的。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亲近的人多陪伴开导。”
“谢谢孙医生,我的妻子很乐观,一定可以的。”殷如离颔首送走医生,眸中神色并不像说话那般有信心。
“殷总,医生说我小姑姑怎么了?”
为了给两人留出独处时光而出门等候的侄女走过来。
殷如离将医生说的给莫璟羽重复一遍。
莫璟羽思忖片刻,说道:“殷姑姑,我小姑姑曾对我说,过刚则易折。她说她和你的错过,是因为当年她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年轻气盛太过冲动。但我始终相信,一份爱情里,只要有一个人始终不放手,就不存在什么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