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这个点儿还在上课,老院长要给她们张饭菜,宋寒拒绝了,“我带她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和孩子们一起吃。”
两人出了大门,向着海边去。
“贝小池她……”
“她也是孤儿,我四年前回来的时候在这里看到她,她一个人在海边的空地上跳舞,摔了又爬起来,摔了又爬起来。”
景繁想起贝小池任何时候都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有办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我去问平姨,平姨说她是被退养的孩子,养父母有了亲生的儿子,把她退回来了。”
景繁双手握紧了。
宋寒继续说:“后来我就把她带回了炽荒,她一开始不愿意花我的钱学舞蹈,我还费了一番心思。”
景繁看着她。宋寒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景繁知道,她拯救了一个女孩的人生,把她从被抛弃的黑暗中拉了出来,用一点善意,点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宋寒对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并不独对她这样,她曾经想过,如果宋寒眼里只有她就好了。而这一刻,想要独占,想要自己在她那里独一无二的心情却蓦地淡下去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能遇到这样的宋寒,并喜欢上她。
明明自己也曾身处黑暗,也曾被抛弃,可宋寒的身上,却看不到半点阴暗。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是很多人信心的来源,她就像一个太阳,兀自散发光热而无所觉。
不管是贝小池谈忱林向西,还是留在炽荒的乐队,都曾被她的光热温暖过,舞台旁的唱片店,跨年夜的通宵狂欢,三楼被改成卧室的琴房……她总说她做这些事情是顺手,随便,其实是因为她心里有一团火,那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热爱。
景繁觉得心里有一团温热,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飘,澎湃的情绪几乎要挤破心脏,不得不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人,眼底炽热:“宋寒。”
“嗯?”
“我喜欢你。”
海风吹起景繁的头发,把这几个字完整地送到宋寒耳中,一点尾音都没落下,砸得她愣了神。
而罪魁祸首说出这一句后就转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倒退着向后去,嘴角带着笑,“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下,因为有点儿忍不住了。”
海浪在她身后拍上礁石,白色泡沫四散。
宋寒回神,快步走上前去,从她身后一把将人抱住,凑上她的耳朵,隔着长发,笑着回答,“好,过几天再说。”
怎么告诉你,忍不住的人真不止你一个。
景繁低头躲她,手握上她环着自己腰的手,“痒……”
宋寒笑着,退开一点,下巴靠在她肩上,看着远处的海滩和礁石,“我小时候经常来这边,一待就是一整天。”
景繁微微侧头,“我看院里的孩子都在上课,你不用上课吗?”
宋寒笑,“我那个时候很难管,是问题小孩儿,逃课是常事,还天天跟院里的孩子打架,能把大我四岁的孩子打哭。”
“真的?这么厉害?”
“那是,后来他们都怕我,没一个人敢欺负我,我走的时候,有一个小孩拿了私藏的鞭炮庆祝。”
景繁被这陈年旧事逗得不行,笑的站不直身子,“你是恶霸吗?”
“不算恶霸,别人欺负我我才打架,我从来不欺负别人。”
孤儿院里的孩子肯定会有大大小小的矛盾,景繁想到宋寒小时候还要为了不被人欺负而学着打架,又有些心疼。“那你输过吗?”
“当然输过,不过输得多了,就开始赢,赢过一次就再没输过。”
“真厉害。”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又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景繁也说了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跟宋寒的传奇经历比起来逊色不少,但宋寒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中午两人回到孤儿院,孩子们下了课,看到宋寒都很兴奋,一窝蜂跑了过来。
宋寒指挥几个大一些的男孩去把后备箱里给孩子们带来的东西搬出来,坐在草地上,给他们分了,平姨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跟景繁嗔怪道:“来就来,每次都这么破费……”
景繁握着她的手,“您不用心疼她,她可有钱了。”
平姨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这孩子……”
一群小孩子好不容易有人陪着玩了,都缠着两人不肯走,宋寒想了想,“让这位漂亮姐姐给你们唱首歌吧。”
孩子们高兴得不得了,“好啊好啊!”
宋寒拍了一下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的肩,“小千,去把你吉他拿来。”
男孩得令,飞一样地跑了。
吉他拿来,景繁坐在宋寒身边试了试音,弹出一段旋律。
一首轻松的英文小调,格外适合今天这样的天气。
阳光落在一群孩子身上,他们跟着节奏拍手,宋寒坐在景繁旁边,眼中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景繁也偏头看她,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远处响起一声快门声,宋寒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举着相机的年轻男人。
男人见她看过来,笑着挥了挥手,走近。
等到景繁一首歌唱完了,那人才开口:“你们好,我是一个摄影师,来这里采风,想要拍一则公益广告,刚刚没忍住拍了你们的照片,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