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雁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总觉得心里不大安宁。她强迫自己看了一会儿书，根本看不进去，索性又掏出手机玩游戏，只是平日里很有趣的游戏，今天却始终难以集中注意力，好几次操作失误，被对面杀死，连队友都忍无可忍，举报了好几次。
又死了一次，陆雁北盯着屏幕上的尸体特效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慢慢转动脑子，给自己找出了一个非要出门不可的理由：“有点饿了，我出门去买宵夜，你们有要带的吗？”
“有有有！”谢文楠和苏日娜立刻积极响应。
苏日娜还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表示可以陪她一起去，被陆雁北按住，“你这套题不是还没做完吗？继续做吧。只是买点吃的，用不着人陪。”
拿着钱包和雨伞溜跶着下了楼，陆雁北想了想，选择了距离宿舍楼挺远，但就在计算机系教学楼附近的二食堂，理由是只有这间食堂晚上有卖烧烤。
买完了宵夜，陆雁北从食堂里出来，正踌躇着是直接去计算机系楼下堵人还是留在这里蹲守，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雨中飞奔而来，极快地从她身边掠过。
陆雁北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动作，伸手把人给拦住了。
因为另一只手拎着食物，伸出去的还是撑着伞的那只手。
直到冰凉的雨水浇在头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好在蒲湘南已经被拦了下来，茫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来人，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便直接扑进了陆雁北怀里。
这位从南方来的小同学一向自立自强，不愿意麻烦别人，彼此间的距离亲切而不亲密，平时陆雁北想揉一下她的脑袋，十次里有八次她都能警惕地躲开，只有一两次因为反应不够迅速而中招，那时她就会鼓起脸颊，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愤愤地瞪着人，无声地表达指责和控诉。
像这种亲密接触，更是从未有过的。
其实陆雁北自己也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所以蒲湘南扑过来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没有任何感受。直到对方身上的雨水浸透了自己的衣物，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手，徒劳无功地挡住两人头顶上的那一方天空。
下一瞬，一股温热的湿意在胸前蔓延开。
陆雁北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蒲湘南是在哭。她吓了一跳，身体也不僵硬了，呼吸也重新正常了，连忙用拎着食物的那只手胡乱拍了拍蒲湘南的后背，问她，“怎么了？”
蒲湘南却只是哭，并没有说话。
一开始她可能是在克制，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声地流泪，渐渐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混入了轻轻的啜泣声。
陆雁北心下一软，侧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好了，我在这儿，没事了，别怕。”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把这简单的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直到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了，蒲湘南才终于缓过来，只是一下子哭得狠了，声音是收住了，身体的反应却一时难以平息，时不时抽噎一下，显得十分可怜。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当着陆雁北的面哭了，面子上过不去，蒲湘南虽然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却并没有从陆雁北怀里退出去，仿佛只要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前她一直在哭，状态有些吓人，陆雁北也跟着六神无主。但现在她慢慢平静下来，陆雁北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某种不可言说的接触。
尤其是蒲湘南抽噎的时候，身体会跟着抖一抖，在她身上蹭一蹭，胸前的触感就更明显了。
……确实很大。
还软。
第13章 教他做人
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小了。
淅沥的雨声一停，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不远处二食堂里传出隐约的喧闹声，却衬得周遭越发宁静。
暗夜里的一切似乎都被吞没，面前之人的心跳声则渐渐清晰，鼓点一般响在耳侧。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两人同时被这声音拉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里，“刷”的一下放开对方，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抬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地，努力掩饰从心底不停往外冒的不自在。
片刻后，陆雁北终于从天外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开口，“先回宿舍吧。”
“唔。”蒲湘南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她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往前走。
陆雁北收起伞，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看蒲湘南的情绪应该稳定下来了，她才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当然如果你不想提也没关系。”
“是那个田寒。”蒲湘南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作为副社长，教室又是他借来的，所以田寒每次都要留下来关闭设备，给教室锁门。今天电影放映结束之后，他让蒲湘南一起留下，说找她有点事。
他一贯表现得是那种很可靠的学长，蒲湘南不疑有他，便同意了。谁知道人一走，田寒立刻就把蒲湘南堵在位置上表白。
然而他表白的那些话，蒲湘南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堪且难以启齿。
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什么“你个子那么小一定很需要我的保护”，什么“我喜欢你上次穿的那条短裙，你的腿又细又白特别好看，做梦都梦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