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中谣走出房间后,便直接去寻了老鸨帮“墨影儿”赎身,谁知道老鸨开口价便要了一万两银子,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言中谣竖起一个手指头,眯眼道:“一千两。”
老鸨不屑哼声,比划两个手指头:“起码得这个数。”
她可不傻,现在这个墨影儿一夜就值五百两,她怎么舍得放走?
言中谣见横竖让不了步了,便冷笑着拿出了一把折扇,上面画着一个“陈”字,老鸨顿时便吓得腿脚发软。
陈家的人可招惹不起,潭州第一金主。
老鸨笑道:“既然是言陈两家要的人,妈妈我岂有不放之理?”
老鸨觉得奇怪,这言公子从前三天两头来寻墨影儿,如今墨影儿逃了,言公子又怎么突然对假“墨影儿”有了兴趣?
不过这男人的心思她也懒得去揣测,不管是言家还是陈家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老鸨识大体,言中谣满意离去,只挥袖道:“银子管陈府周总管要去!”
此事已过,言中谣乖乖回到言府等待成亲,而与花魁的事却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而,又怎么可能真的当没有发生过?
言中谣轻叹气,流浪多年,不好容易才进了言府的门,言家二老待自己这般好,如今言府大难临头,她如何能置之不理?
言府书房里,一位粉衣女子指着画册道:“这是蓝穆,也是表哥将来的岳丈大人,不过蓝伯父只是小时候见过表哥几面,虽然长大了认不出,但是表哥也得认全了。”
言中谣连连点头,却心不在焉。
粉衣女子是言中谣的表妹,名叫言代云,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大夫人金冉冉想让言中谣假扮言中君这事瞒天过海,便让言代云前来相助。
言代云见言中谣心思不在此处,便问道:“表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言中谣回过神来,连声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可能有些累了。”
“这是何物?”言代云眼尖,一眼看见桌上纸下压着的一幅画卷,似乎是位美人。
言代云正伸手去拿,言中谣连忙阻止,“此物是我随手所画,技艺不精,入不得表妹法眼,表妹还是别看了。”
言代云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表哥成亲后,有些事便瞒不住了,不知哥哥有何打算?”
言代云唤她表哥习惯了,即便知道她是表姐,但是还是一时改不了口。
言中谣只手撑着脑袋,叹气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蓝家朝中有人,又跟言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婚期已定,如果言家毁掉婚约,怕是爹爹难为。”
“表哥自小离家,如今能在言家危难时相助,令云儿敬佩。”
言代云说话向来客气,但言中谣知道她对自己是真心好,只是这“敬佩”二字她却担不起。
“表妹言重了。”
言代云跟言中谣介绍了家族关系后,便依着礼每日去给大夫人请安。
言府大夫人叫金冉冉,是个颇有手段的女人,嫁入言家后便开始一手掌家,管理得言家上上下下心服口服。
言中君跟一名女子私奔后,言家无法对蓝家交代,此时言中余才坦言自己可能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金冉冉虽然气,却也识大体,便将言中谣接了回来。
言中谣在外跟随娘亲过了几年苦日子,娘亲过世后,言中谣又独自漂泊流浪,突然多了爹娘的疼爱,她心里莫名有些感动,虽然她知道言家只是用她来挡灾,但是也有真心。
言代云走进大夫人的屋子,金冉冉穿着黄色长裙闭目坐在屋内,棕色上衣略带几分深沉,一旁的丫鬟替她拿捏肩膀。
“云儿见过姨母。”言代云有礼屈身行拜礼。
金冉冉张开眼睛,凤眼带笑,“云儿,‘君儿’那边可还好?”
“表哥一切都好,表哥很是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不过......”言代云微微挑眉,神情有些疑惑。
引得金冉冉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云儿在表哥房中发现了许多画卷,都为同一人,却没有画出面容,云儿觉得......表哥像是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金冉冉思量着,“她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属正常,只是难为她换男装娶妻,这都是你的好姨父做出来的好事!”
“好事”二字金冉冉说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出了言中君私奔这事,她还不知道言中余背着她做的这些好事。
“姨母的意思是......”言代云猜测着她这位姨母会为了言府上下让表哥断情绝爱,一心一意娶蓝家小姐。
言代云没有说完话,金冉冉却已经猜到了,只道:“云儿,姨母知道你聪明,但此事你不得外传,一切都等蓝家小姐过门后再提,你平日里多劝劝她,等到她帮言家度过了危机,你表哥回来之时,我会还她女儿身,也会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云儿知道该怎么做了,云儿就先回房了。”
言代云步履缓缓,心绪却有些乱。
跟言中谣相处的这段时日,她心里早就认定了言中谣这个‘表哥’,可她又不得不听姨母的安排监视言中谣,如今得知言中谣心有所属,姨母却要她阻拦,她该如何阻拦?
或许她该亲自去见一见表哥画中的美人。
几番打听后,言代云从言中谣的行径与画卷中推测这位美人极有可能是秀芳楼的花魁姑娘墨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