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知道,伍月尝试想要牵她的手,当下她便明白无法再自我欺瞒下去。
爱就这样实实在在发生在两人之间。
她不知道和对方在一起,自己能给她什么,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她什么也没有。
从小的生活决定了常晏清是个极度现实的人,爱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事业,从确定的那一刻起她便想到了以后,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两人是否适合在一起,在一起又能维持多久,都是她深思熟虑中的问题。
“……一个广告,你有在听吗?”
常晏清收回了视线:“嗯。”
她又说:“接下吧。”
“什么?”周涵讶异,她不是一向嫌在拍戏期间接工作打扰状态,能推则推吗,这次品牌发来了广告邀约,自己只是例行公事跟她报备一下,都已经做好拒绝金主爸爸的准备了,她怎么突然应下了?
“我说广告,接下吧。”
常晏清想她应该冷静一下,两人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才合适,她又该如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来面对那人,她目前还不知晓。
既然她有这个上进心,周涵乐见其成:“行,那我帮你接了。”
常晏清:“要多久?”
周涵:“一个星期,三天后出发,我提前看过你的拍摄日程,刚好戏份排的不多,记得跟导演请假。”
一个星期,够了。
……
猫捉老鼠的游戏又玩了两天,伍月发现常晏清凭空消失了。
以前还能偷看她两眼,虽然对方不鸟她,现在倒好,人都跑了,直接见不着了,问身边认识的工作人员,也都不知其去向。
伍月难过又憋屈,走投无路,只能再去沈溪那打听一下,直觉告诉她沈溪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两天怎么没有看见常晏清?”还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果然她听见沈溪说:“哦,听导演说她拍广告去了。”
沈溪疑惑看她:“你问她干嘛?难道你也粉上她了?”
伍月搪塞:“她那么漂亮谁不喜欢。”
“我说你怎么这两天天天逃课来呢,感情是来看美女来了。”沈溪露出看破一切的表情,“早说啊,我介绍你俩认识啊。”
伍月一琢磨让沈溪带自己去她总不能再躲了吧,到时候自己就拉着她不让她走,走到哪跟到哪,非等到对方愿意听自己把话说完不可。
打定主意,她立刻点头:“好啊。”
沈溪骄傲道:“甭客气,都是好姐妹,赶明儿她回来我再向她正式介绍你。”
伍月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带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和潜在机会走了。
沈溪:???这人什么意思。
见面有了门路,伍月不再操心要怎么接近常晏清,她得想好见面要说的话,还有被拒绝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不会显得难看。
晚上洗完澡,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用毛巾擦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发梢的水滴落在床单上晕开都未曾发觉。
秦母推开门进来就看到她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自己的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她上前去接过伍月手中的毛巾,把藏着水滴的发尾包裹起来,轻轻擦拭着:“头发怎么不去吹一下,坐这发呆,床单都打湿了,等会起来妈给你换张床单。”
伍月任由她动作,一动不动的像个人偶娃娃,目光涣散,近乎呆滞。
屋里只有布料摩擦头发的细微声音。
许久她才失神道:“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秦母轻笑,她早已猜到,只是女儿嘴硬,一直不肯承认,今天怎么肯明说了?
然而她并不了解对方的底细:“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是一个看起来很凶,内心却温暖善良的人。
伍月说:“是一个女人。”
秦母有些惊愕,不过只持续了几秒,她只是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诚实,突然向她和盘推出。
喜欢女人,她们家该是没有这样的基因,她并不歧视同性恋,女儿要是真喜欢的话,也可以接受,况且现在同性婚姻也合法了。
伍月没想这么早踢开柜门的,她只是太难过了,妈妈的眼神又恰好太过温暖,至于自家母亲能不能接受同性恋情,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么多天她的难过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化成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妈,我好喜欢她啊,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
“我还没来得及表白呢,她就不理我了,她怎么能这样啊!”说完哭得更加厉害。
听这意思,暗恋加失恋?
秦母心疼,不再问那人是谁,戳她的痛处,只能张开手抱住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伍月泣不成声,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等哭累了,又开始打嗝,怎一个惨字了得。
秦母又把她摁到床上躺好,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安慰道:“睡吧,宝贝。”
伍月在妈妈耐心的安抚下渐渐昏睡过去,待她真正睡熟,秦母又拿毛巾沾了水给她擦了把脸,拂开粘在脸上头发,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只是那张脸上现在写满了委屈,睡着了还瘪着嘴的样子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心疼。
以至于秦母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还眉头紧锁,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