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烟。”纪云昕胸口的酸延伸进身体里，她声带都紧了几分：“对不起。”
简烟错愕抬头，看着纪云昕，离婚后，纪家的每个人都和她说过对不起，小涵说嫂子我替我姐道歉，杜雁和纪水泉说是我们纪家对不起你，纪松林老泪纵横，说没有好好照顾她，他们其实不欠她对不起，当初结婚是她自愿，隐婚是她同意，甚至息影，还是她主动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没有人逼迫她，而纪云昕不同，她是非自愿的。
简烟道：“纪总，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若是真的追究，我还欠您一句对不起。”
“你不欠我什么。”纪云昕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简烟余光瞄着她神色道：“纪总，我觉得现在纠结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之前不管是您觉得对不起我也好，还是我对不起您也好，咱俩就当扯平了。”
“您把我当个屁放了，我也把那段婚姻当成不存在，不好吗？”
简烟目光平静而清澈，犹如一潭泉水，冷幽幽的，纪云昕从没想过有天简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双眼没有丝毫感情，看她就如同看着陌生人，对她的态度也和刚刚对罗晶的态度截然不同。
您把我当个屁放了，我也把那段婚姻当成不存在，不好吗？
不好吗？
纪云昕不想承认，但是她心底在简烟说完这句话后陡然冒出一个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尖尖的，她压抑不住那个声音迸发出来，仿佛连着耳膜在叫喧。
不好吗？
不好。
第31章 煞笔
纪云昕其实早就想和简烟好好聊聊了，当初刚结婚那阵子她怄气自己买了套房, 严格按照协议上互不干涉彼此的自由, 她也做到了，可两年过去, 再大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所以年初她没离开选择留一晚，其实也是想和简烟好好谈谈, 谁料她回屋简烟已经歇下了，半夜她又差点失控犯错，不得不落荒而逃。
那次失控还是给她带去不小影响的, 导致她好几个月没回纪家。
纪松林住院之前她一直很忙，公司几个项目全部上了, 她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国外, 分身乏术，纪松林住院第二天她才赶回去，和简烟发生关系前, 她问的何止是简烟, 她也是在反问自己, 确定不确定，那一晚, 她确定了, 确定向这段感情妥协, 可她刚做好准备还没来得及和简烟说就碰到简烟出去旅游, 再回来就是一纸离婚协议。
谈判哪有尽如人意？所以简烟提出离婚她能接受, 也同意，可现在她发现简烟释怀了，她反倒不能释怀，纪云昕坐在车里没发动引擎，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三楼最里面房间的方向，刚刚离开前简烟一脸没话说，无比的冷漠，眼神清亮有神，就是藏着寒光，她说：“纪总，我送您下去？”
纪云昕没让她送反而问：“录音笔我能带走吗？”
简烟看她盯着自己录音笔看皱皱眉：“您要这个做什么？”
纪云昕拎着公文包道：“你之前不是说送给我的吗？”
“那是之前，再说你也不要。”简烟说完之后耸肩：“随便吧，纪总想拿就带走吧。”
她一脸不在乎，纪云昕从她手上接过录音笔，放回公文包里，简烟站在她身边没说二话，那一刻纪云昕有些怀念从前的简烟，每逢她要走时她总会再三叮嘱：饭记得好好吃，胃保护好，这两天天凉，多穿衣服……
那些曾经觉得啰嗦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分外的温馨，可那些是被她亲手推走的。
纪云昕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捏着录音笔，手机铃响起，是傅强的电话，问她在哪，有急件要处理，纪云昕离开前又看眼三楼的方向，末了发动引擎，一脚踩在油门上，离开了酒店。
简烟站在阳台边，头一低就能看到黑色轿车，她此刻抱着手机嘀咕：“不知道。”
电话那端顾采咆哮：“什么叫不知道，她刚刚不是来找你了吗？”
简烟翻个白眼：“她来送东西的。”
“这么好心？”顾采冷哼：“以前见她一面不得三四个月半年一次？现在闲着给你主动送东西？我和你说烟烟，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个鬼妖。”简烟打了个哈欠：“你想的太多了。”
顾采瞎琢磨：“什么我想多了，是你想太少了，你说说从前的纪云昕会主动给你送东西？”
简烟想了下，以前纪云昕还真给她送过几次东西，不过都是杜雁他们寄给纪云昕，让她顺便带给自己，这么主动确实是头一回，不过纪云昕也说了，录音笔对她而言意义不同，所以她能理解。
“理解个屁！”顾采声音透着不相信：“我就觉得她是想干点什么。”
简烟听着她愈发不靠谱的话摇头道：“行了，我要收拾东西了，不聊了。”
顾采这才哎一声挂断电话。
简烟走到床边，衣服还散乱在床上，她整个人躺在上面，床垫柔软，被子清香，原本她还在想纪云昕今天是不是真的反常，没一会就睡着了，房间暖气开着，床上躺着的人翻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将被子蜷在身下，夹在腿间，头靠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一夜没醒。
简烟是被手机铃吵醒的，她迷糊睁开眼从被子上拿起电话，含糊不清道：“喂。”
电话那端罗晶笑：“还没醒？”
简烟听到罗晶声音有几分茫然，然后慢慢睁开眼，窗外阳光已经出来了，她用手挡住阳光将手机移开一点，屏幕上显示八点多，简烟忙坐起身，对着电话道：“抱歉，我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