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身边,头一点。
姜越问:“你住哪儿?”
裴钧佯作深思:“你府上的谋士……都住哪儿?”
姜越一顿,扭头看他:“你要来我府上做谋士?”
裴钧道:“我只是问他们住哪儿。”说着偏头看姜越道:“我也挺想住那儿的。”
姜越府上的谋士,自然是住姜越府上。姜越反应了一下,才觉出裴钧这话是拐着弯儿说要跟他住,一时颊上发热,便负手快走两步:“不准。”
裴钧长腿一迈把他拉住,忍笑:“哎哎,说清楚说清楚,你是不准我给你做谋士,还是不准我去你府上住?”
姜越条理清明道:“你官至正二品少傅,岂会不曾置业?何至要与我府上谋士争一席之地?这太不成体统。我听说梅家在京兆一界,有一半儿的地都是替你置的,光是庄子都有三处,你又岂会没屋住?”
“胡说,哪儿有那么多呀。那是他们为了避税瞎说的,你也信?”裴钧当着他面儿掐指一算,“我也就占三分之一,还当不上你在岭南一片儿田呢。”
姜越眉峰一动:“你竟知道我在岭南有田?”
“从前我也是卯足了劲儿要同你斗的,少不得多打听打听。”裴钧拉住他胳膊的手滑到他掌缘,隔着袖口捏了捏他小指头,又同他相握住,“往后就省事儿了。往后我想知道,赖着你告诉我就成。”
温厚的暖意从裴钧手掌传至姜越手心,合着这话,似浮浪在姜越腔中一dàng。
他眼下是不想被人看见与裴钧手拉着手的,可这时,却也不想把手抽开,迟疑了片刻,最终是一个不想打败了另一个不想,低眉点了点头,看向裴钧握着他的那只手,沉沉嗯了一声。
二人松开彼此走到前厅。下人说晋王府马车等在外头,姜越临走忽而想起:“对了,你让张三查案的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裴钧答:“第二个条件是,张三须得在殿试后一月内破案,久了我可等不起。”
姜越看了他一会儿,唇角轻轻一挽,似觉好笑:“裴钧,你对后生可算是太严苛了。”
裴钧严正道:“如今严,是为他们日后宽,也宁可他们在咱们手里多吃亏、挨教训,也好过往后看他们被外人打脸、使绊子。他是你的学生,这道理你该比我明白。况这案子顺着查下去不难,一旦查起来让朝中知晓,拖久了却恐节外生枝。再者,如今裴妍不在刑部了,我也不敢让她在牢里待太久。毕竟李存志的证据回来了,唐家一旦入狱,蔡延定又要拿裴妍来压我,到时候难保会出什么——”
“先别担心。”姜越下意识想握住他手腕,可见四周下人都在,前庭还站着各府来的外人,此时便又将手放下了,只宽慰他:“裴钧,别急,我们一步步来。”
裴钧点了头,把姜越送到府门外上了车,拍拍车壁让车夫起行,一直目送姜越的车马消失在街角,才轻叹一声折回后院去。
他回了花厅,与一桌同僚好友相饮商议官中事务,眼见着月上柳梢头,大致说完了事儿,又起身来送六部的人走。
临走时,蒋侍郎按着酒意拉住裴钧,是这时候也不忘问问二儿子参科的事儿:“裴大人,这新科出了舞弊……我家老二他,会不会重考啊?”
裴钧直言:“蒋老宽心,朝廷可没钱重考这一趟。”
蒋侍郎想通这理儿,稍松口气,又问裴钧:“那他会试之名,裴大人可曾……稍稍照拂过?”
蒋侍郎是从三品的官,按律能荫补一子至地方五品的职位。他早拿这恩荫给大儿子寻了个府同知去做,二儿子的功名便不再能荫了,只得硬考——可说是硬考,却到底是塞钱让裴钧助力,故眼见这“硬”,又不那么“硬”了。
眼下要事还多,蒋侍郎此问实在不该提,可裴钧听他问起,却也没恼,只实在告诉他道:蒋二的卷,虽已点中了会试,可切题切得太含糊,约摸是平日听的学都听去八边山上了,便还是别上殿试丢人现眼为好,省得糟蹋了名声。
蒋侍郎听来,固有失望,可顿过一时寻摸一番,却倒也知足,便向裴钧聊表几句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