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不过喝杯水的时间,叶以疏回来了。
何似闭上眼睛装死。
叶以疏推开门走进来,脚步听得几乎听不见。
之后很久,何似没听到一丝动静。
受不了心里的猫爪子四处乱挠,何似偷偷睁开了眼睛。
床前,叶以疏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很淡,何似看不出来叶以疏在生气,亦或者,气到某个点反而平静了。
“小叶子。”何似弱弱地叫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家暴。
叶以疏动了。
慢慢走到床前,坐在何似身边。
“小叶子,我......”
“我说了。”叶以疏打断了何似的话。
何似懵逼。
生气绝对不该是这个反应?
还是......!
完蛋了!叶以疏肯定是气得不得了才会有这种异常反应的!
何似紧闭上眼睛,动用了当年吃奶的劲儿,“小叶子,我错了!”
何似一通吼结束,房间里比刚才还静。
静到极致时,一声轻软的笑突然响起。
何似蹭一下睁开眼睛,惊悚地盯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叶以疏。
她别是把小叶子气疯了吧!
就在何似越想越紧张,准备再次表诚意的时候,叶以疏说话了。
“阿似,虽然早了点,时机也不太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把心里话告诉他们。”
“你不能怪我冲动,是他们非要要个理由,我不得已才拖你下水。”
“你就算生气,也要忍着,不然,我也会生气你今天的做法。”
“我们都冲动了一次,两两相抵,谁都不能怪谁。”
“以后,我要好好想个办法,让你乖乖听我的话。”
“......”
何似脑子一片空白。
事态发展超出了智商范围了怎么办?
“小叶子,你还好吗?”何似战战兢兢地问。
叶以疏莞尔,“为什么不好呢?不止好,还很轻松,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不考虑前途,不担惊受怕,阿似,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何似沉下嘴角,“你这个名医马上要被病人抛弃了,去大医院看病的很多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眼睛长在头顶,他们不会让一个同性恋给自己看病。”
“不看算了,我刚好也厌烦每天为能不能凑够任务量烦恼的工作,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不该为了条条框框分心。”
“可你不是说要做一辈子医生吗?”
“嗯,做一辈子。”
“工作都丢了,你还怎么做?”何似委屈巴巴地想。
叶以疏不在意,“古时候不是有种职业叫走方郎中吗?我想学学他们,背起药箱,去你去过的那些穷困地方看一看。你用照片把他们的困境带出大山,我想循着你照片里的路一步一步走进去。”
何似眼睛发亮,不久,暗了下去,“那条路特别难走。”
有些地方没水,有些地方少电,有些地方,没有路。
叶以疏望着何似,轻轻一笑,“没关系,再难走那也是你走过的路,跟着你,走不对,总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何似定定地看着叶以疏的眼睛,心逐渐被什么胀满。
“只是,没有收入,存款少得可怜的我恐怕真要靠你养活了。”
何似抬起手,手背覆着眼睛,“......求之不得啊。”
第110章
何似做事总是后知后觉,起初的打算或许是出于好意, 或许是一时冲动, 等到事发才惊觉自己当时的决定不是最佳选择, 就像今天, 她只顾吕廷昕和叶以疏, 完全没想到自己因此受伤她们两个会是什么反应,更没有想到可能她们想要的只是她平安无事。
“小叶子, 你干嘛不骂我啊?”何似闷闷地问,鼻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难受得厉害。
叶以疏看着何似掌心的纹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声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刚看到新闻那会儿不止想骂你,还想打你来着,后来......”
话留一半最是考验人的耐性, 尤其是何似这种理亏的。
何似岔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看叶以疏的表情。
对方脸上挂着淡笑, 怎么看都不像生气。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何似干巴巴地问, 生怕叶以疏说着说着就跟她翻脸。
叶以疏单单‘嗯’了声就不再说话,搞得何似想抓耳挠腮都没有门路。
坦白讲, 叶以疏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瞬间改变决定的,至少,在她进家门之前依然非常生气何似今天的做法。
即使何似理由再充足也不足以让叶以疏接受她用伤害自己换取别人对她和吕廷昕的‘手下留情’,可她想不通为什么, 一开口心软得厉害,那些原本模棱两可的决定也跟着清晰了,已经准备放弃的,未来打算坚守的近得好像就在眼前,而她,格外向往靠信念和理想支撑着的,自由自在、问心无愧的生活。
那是何似在过去六年里独自远行的缩影,它们没有叶以疏的参与,她想用未来半生一一弥补。
得不到明确答案,何似急得火烧火燎,偏偏什么都不敢问,不敢做,拧巴着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可怜。
叶以疏只顾自己沉思,没注意到何似的变化,直到吕廷昕出现在门口,她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何似的额头笑着说:“这次真不骂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