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自己,感情的事谈不上谁对谁错,有时候缘分主宰一切。”
“可能吧,反正我是疼怕了,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把工作室搬到南边,好好拍照,好好挣钱,哪天寂寞得受不了再领养个小孩子逗乐。一辈子很快,没必要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要死要活。”
“你不想找她?”
“以前想,现在更想,越想越不能去。”何似丢开手里碎石按着胸口,“这里,见不得她比我过得好。”
“也舍不得她过得不好。”裴俊替何似说完她不想说的话,“阿似,你很执着,也很心狠,你怕再见面会控制不住自己,强行打破她现有的平静生活。”
何似无所谓地摊手,“知道就别跟我说什么回去找她,破镜重圆,放屁都比这有存在感。”
裴俊的视线离开何似垂到地上,“介意和我讲讲那个结局之前的故事吗?”
何似拨弄碎石的动作凝滞,“比起你的见闻,我们的故事不止平淡无奇,还有点长。”
“没关系,今晚没有炮火声,明天应该是安静的一天,我有的是时间听完你的故事。”
何似握住玉坠,被尘封的记忆之门慢慢开启。
“我喜欢的人叫叶以疏,曾经,我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后来,她成了我这辈子最惧怕回忆的女人。”
第5章
【二十二年前】
1999年12月20日,中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澳门结束被葡萄牙长达100多年的殖民统治,回归祖国。
那一年,何似4岁,现实用一场噩梦作为她对这个世界认识的起点,将她从天堂推入了地狱。
地狱入口,何似遇见了满身荣光的叶以疏,于是,何似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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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的祖父、曾祖父、高祖父,往上追溯好几辈都是教书先生,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养了一屋子文人雅士,这种优良传统传到何似爸爸这一辈时被彻底打破。
何爸爸在大学任教期间结识了一名欧洲来的外教,在精神世界主动吸收了发达国家的先进思想以后脑子一热,动了经商的念头。
说来何爸爸也是冤枉,他只是想想,真正将其付诸行动的是何似的叔叔,但何似爷爷觉得是他这个头起坏了,气急之下摒弃文人雅士的做作,对何爸爸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棍棒教育,这一打适得其反,打得何爸爸义无反顾地下海经商。
从此以后,何爸爸彻底被冠上了不孝的恶名,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一家从一到下雨天屋子里就发水灾的土房里搬出来,摇身一变,成了村里最先盖起楼房,开起小轿车的有钱人家,日子过得比城里人还矫情精致。
何似爷爷脸上有了光,半推半就地重新认回自家的不孝子。
有了何似之后,爷爷更是把不孝子变成了好儿子,只因为何爸爸给他生了个人人羡慕小机灵鬼。
据家史记载,何似一出生还没睁眼就会看脸下菜了,先是踹了和她一样又红又丑的‘同学’,再是摸着年轻漂亮的亲妈不撒手,然后……对亲爹各种嫌弃。
靠近,何似拳打脚踢,哭闹不停,退后,闺女立刻挤着皱巴的小脸咯咯乱笑。
何爸爸扶着门框痛心疾首。
为了给闺女留下最美丽的第一印象,他可是豁出去老脸,借了小护士的镜子笑了十多分钟啊。
何爷爷见此,拐杖朝何爸爸腿上狠劲一敲,旧事重提,“连刚出生的小奶娃都知道你是个不孝子,你还不认错?!”
何爸爸生无可恋。
因着聪明可爱,慧眼识人,又是何爸爸40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独苗,何似一落地就成了家里的小宝贝,被众星捧月地溺爱到了4岁。
在此之前,她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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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子孙何爸爸是天生的商人,干哪行成哪行,在众多反对声里,一路开挂把小生意做出了大名堂。
照理说,在商场打滚久了,多少会被商人的铜臭气同化,可何爸爸又让人惊艳了一回,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书生气和民族荣誉感不仅没消失,反而因为见多识广更加高涨。
只要一得空,何爸爸就带着何妈妈和何似上革命旧址参观,参观完何妈妈写观后感,何似……不会写,不会说,眼睛一转,用几个奶声奶气的‘爸爸’换何爸爸给她攒到以后一起写。
何爸爸对何似这一套只求多不求少。
澳门回归那天,何爸爸和何妈妈放下工作,带着何似去了南山脚下的烈士陵园扫墓。
他们是普通人,只能用普通人的方式替祖国庆祝。
一路上,何妈妈不厌其烦地把什么是烈士解释给何似听。
何似小朋友听得严肃认真,频频点头,临进陵园之前还扬起小脸,对着大门上鲜红的五角星正了正缀着花边的娃娃领,小模样可爱得何爸爸和何妈妈在如此严肃的地方笑出声来。
何似小朋友被取笑,不乐意地踢了何爸爸一脚,奶声奶气地说:“不孝子。”
何爸爸蹲在何似跟前,笑眯眯地哄人,“阿似,你看这是什么?你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你要是叫爸爸一声爸爸,爸爸就给你大白兔。”
何似不为美食所俘,倔强地扭头,小下巴高高扬起,“老何,爷爷说你这种行为叫糖衣炮弹,放在,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