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珑微笑。江苏、杭州道的官员敢不给和泉面子吗?
谢奇阳眼睛精亮,道:“爹爹,我晓得。大运河需从长计议,一切要等泉伢子、珑妹子去了河北道。”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依着珑珑,要那六座城府做辖地。”和泉话毕抱着李云英起身,柔声道:“我的小云英困得都打呵欠了,走,回院去睡觉。”
李云英小脑袋趴在和泉肩上,无精打采的道:“曾外公、外公、舅舅、哥哥,今个好梦,明个见。”
谢玲珑笑着跟众人道:“英妹子刚才还精神奕奕,转眼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她爹明个应是要早朝,我也去歇息了。陛下册封辖地的圣旨未到,咱们议得多了,最后辖地又有变动,咱们都白议了。”
谢奇珑、和泉一家五口离开之后,何屠夫环视一屋的子孙,很是霸气的道:“回去给你们堂客说一声,咱们家的富贵是靠着珑妹子、泉伢子得来的,他们去了哪里,咱们就跟去,怕吃苦不想跟去的,立刻滚出福乐庄自立门户,以后在外头别再自称是长安何家的人!”
顿时,众人鸦雀无声。何屠夫向来说一不二,家规石碑就立在院子里头,不是没有人被罚过。
何屠夫站起单手背负出了屋,遥视黑夜天空闪亮的星星。
二十年前他在张家村,谢玲珑刚出生,谢奇阳只是个秀才,他是个屠夫,他和他的儿孙们卑微如泥。
如今谢玲珑是护国夫人兼王妃,谢奇阳是侯爷,他是县公,他的儿孙都是官身,平唐帝国谁敢小瞧了他们。
谢玲珑出嫁之前,要把福乐庄的地契过到他的名字,他不肯接受,谢玲珑出嫁之后,庄里所有的人吃、用的灵物,包括灵水,仍是她统统包了。
他认为刚才那番话不过份。人不能忘本,更不能知恩不报。若有子孙不愿意跟随家族迁出长安,就是忘恩负义,没有良心,这样的子孙他不要也罢。
今晚他给儿孙们透个口风,等着和泉辖地的圣旨下来,会正式召集全家人商议远迁的细节。至于家族能否成为千年世家,那不是说的,得一步步踏实的去干。
谢奇阳、谢平健、谢平福跟在何屠夫后头出屋,谢奇阳见何屠夫站在院子中央仰天发呆,上前关切道:“爹爹,已经很晚了,您老人家回屋歇息,一切明个再说。”
何屠夫扭头瞧着个子不高却很精干的谢奇阳,道:“我可不老,珑妹子的灵兽王小白说我身体康健寿元悠长,至少能再活一甲子。我要瞧着大运河建成,还要我们家七世同堂!”
谢奇阳哈哈笑着点头,一直佩服岳父乐观的性格、高瞻远瞩的头脑。
谢平福跟谢平健小声道:“四哥,全家人要跟着姐姐、姐夫迁走,咱们明个要不要给二哥递个信。”
谢平健摇摇头道:“二嫂身份是公主,二哥想要离开长安,只怕陛下不会同意。”
谢平福疑惑道:“这是为何呢?”
谢平健拉着谢平福快步走出院子,回到第二号院,进了书房,用纸和笔写道:咱们全家都跟着姐姐、姐夫去了辖地,陛下怎能放心?二哥必须留在长安。
谢平福疑惑道:“陛下有什么不放心的,二哥、二嫂又不是从未出过远门,而且我们是亲人,居住在一起相处肯定会很融洽。”
谢平健见解释不清,用内力将纸震成粉沫,摸摸谢平福的包子头,道:“咱们家大业大,总得留个人看庄子、店铺、王府。二哥心细,看家最好。”
谢平福摇摇头,道:“这个理由不充分。四哥,你别瞒着我,直白些说。”
谢平健不耐烦的伸手拧谢平福的左耳,道:“细伢子想这么多大人的事做甚。天晚了,赶紧去歇息,明早练功起晚了,外公不说你,哥哥我可是要狠狠打你屁股。快走!”
谢平福哎哟叫痛,推开谢平健,嗖的跑出书房,瞧见何七雪从屋子里出来,叫道:“娘,四哥又欺负我,拧我耳朵。”
谢平健冲出来,单手叉腰,轻哼道:“好你个福伢子,被我抓个正着,你还说以前没告过我与三哥的状?”
谢平泰与谢平健以前常联合起来操练谢平福,如今谢平泰在乌城,谢平健一个人也就不逗弄谢平福。
何七雪最疼爱的是长女谢玲珑,其次是谢平安、谢平福,嗔怪道:“健伢子莫拧弟弟的耳朵,他还小呢。”
谢奇阳刚进院子就听到谢平福告状,瞧着谢平健居高临下手指着谢平福,高声喝道:“健伢子欺负弟弟算什么本事!兄道友,弟道恭。你去将《弟子规》抄百遍。”
谢平健一听立刻蔫了,道:“是。”
谢平福满脸笑容跑到谢玲珑跟前,朝他做鬼脸,摇头叹气道:“爹爹怎地不让你抄《诗经》呢,《弟子规》才几个字啊。”
何七雪迎上去,道:“阳哥,明个再让健伢子抄吧,他就要参加会试,熬夜对身子不好。”
谢奇阳见谢平健规矩的垂手站立不动,道:“你娘为你求情,你去歇息,明个抄好了放在书房桌上。”
两个儿子都回了屋,谢奇阳这才揽着何七雪回房,坐下后道:“健伢子将要跟着我去搞水利,接触的人多是低层的百姓,他在家里欺负弟弟,去了外头定会欺负百姓。”
何七雪道:“这个肯定不会。健伢子心地纯善,只是年龄小,耐心不够。”
谢奇阳笑道:“珑妹子也曾这么说过健伢子。我罚健伢子抄写,也能磨他的性子,让他有耐心。”他寻思着天色太晚,还是等明早再跟何七雪说全家将要迁出长安的大事。
何家六个宝、众孙都不是心里能藏住事的人,回到屋里就跟堂客说了。这一晚福乐庄许多人都失眠了。
次日早晨,何家六个儿媳在各院饭厅匆匆用过早饭,去了绣坊聚到一起便议论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