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看不到镜头背后的人,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我。这让我想到了两年前,观众的嘘声仿佛近在耳畔,他们大叫着“取消成绩”、“让他滚蛋”,彷如另一种形式的狂欢,完全将我单薄的辩解淹没在声潮中。
深吸一口气,我转身靠在料理台上,四肢发麻,手心疯狂出汗。大概过了两分钟,身体上的不适才有所缓解,心跳也恢复正常。
我低着头,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我的围腰。一抬眼,便见宋墨面有忧色地盯着我,眉心拧成了个小疙瘩。
“我没事……”我虚弱地冲他笑了笑。
他看我一阵,忽然转身走开,又很快回来,手里抱着一台平板电脑。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解地望着他。他手指熟练地cāo作划拉,不一会儿,我便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设备里传了出来。
“驯养我吧。我不过是成千上万只狐狸中的其中一只……”
我猛地一怔,凑到他身旁,发现他平板里竟然有我所有的直播录像。
“你……一直看我的直播?”
宋墨腼腆地点了点头,指着那段《小王子》的视频,张开了嘴:“……喜欢。”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又轻又细,稚嫩得犹如一团柔软的棉花糖。
不论是他开口说话这件事,还是他看我直播这件事,都有些让我震惊得回不过神。这股震惊甚至冲淡了我方才在直播事故中所受到的刺激。
我突然想到:“那你那天在商场,是因为认出我的声音才跟着我的?”
宋墨迟疑片刻,心虚地别开眼,又看回我,最后在我的灼灼盯视下极轻微地点了头。
“……”
保姆小姐“死”得冤。
叹了口气,我伸手捏着他白嫩的小脸,警告道:“以后可不能这么瞎跑,你只在网上听过我的声音,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认错人呢?而且就算认对了人,要是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嗯……”宋墨被我扯得脸都变形,懵懂地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重点了点头。那模样像极了无害的小狗,我一瞬间甚至有种缩小版的宋柏劳在看着我的错觉。
宋柏劳的儿子,怎么能和他都不像呢。
“好乖。”我奖励似的替他揉了揉脸颊。
答应了要给宋墨做杯子蛋糕,自然不能食言。好在也不麻烦,将拌匀面糊倒进模具,放入烤箱,等待十五分钟,绵软的海绵蛋糕便出炉了。
我在表面挤上一层nǎi油霜,又将方才直播做好的各色裱花装点其上。很快,一组漂亮的杯子蛋糕就做好了。
宋墨兴奋地从中挑了一个,看了许久不舍得吃。
“吃吧,还有很多呢。你不吃,放两天就坏了。”
听我这样说,他这才小口小口吃起来。
他的吃相有点香,搞得我也饿了,便拿起一个小蛋糕同他一起吃起来。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响动,我隐隐听到汽车引擎声近了又远。
不一会儿,据九嫂说总是住在市区的宋柏劳一身西装笔挺地从外面进来,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边走边将手探向身后,用指纹密码解开脸上的止咬器,将它丢到了一旁桌上。
“你们在做什么?”
我和宋墨嘴里的东西都没咽下,手上各自拿着半个蛋糕,他也不是没看到,却还要明知故问一句。
“做……做蛋糕。”我慌忙咽下嘴里的蛋糕,结果因为太急噎住了,冲到水槽旁盛了几捧水才艰难咽下去。
擦着嘴一回身,就见宋柏劳皱眉朝我走来,我一惊,忍不住往后靠了靠。他倏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厌倦地瞥开眼,似乎已经懒得对我愚蠢的行径出言嘲讽。
他视线落到我做的蛋糕上:“你做的?”
我有些紧张,但我也说不清这份紧张到底从何而来。
“是……”
他随意地挑选了一个,送到嘴边。没有立刻张嘴,而是耸动着鼻尖嗅闻了一下,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东西是否可以食用。
几秒后,他在蛋糕侧面咬下一口,又很快放回去。
“太甜了。”他用拇指揩去唇角的nǎi油,只给了一个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