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时间和经历将他打磨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夏昭昭也不可能还是从前的那个夏昭昭。
    夏昭昭刚走出单元门，原本还面带微笑，在看到彭毅的那一刻，瞬间觉得有些倒胃口。
    “我正犹豫是直接上楼还是先给你打个电话呢，你就下来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彭毅笑着看向夏昭昭说道。
    谁跟你心有灵犀？有病吧？！夏昭昭在心里骂了一句。
    很多年前，她觉得彭毅笑起来很阳光、很温暖，现在再看，还是一样阳光、温暖，但她已经不喜欢了。
    有那么一瞬间，夏昭昭突然想起了当初的一些片段。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连夏昭昭这个习惯了严寒天气的北方姑娘都觉得冷得受不了。她还记得那天，她和宋青雅她们一起吃完午饭，往宿舍走的时候，彭毅就站在路边的雪堆旁等她，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脸冻得通红。
    她远远走来，彭毅就那样看着她笑。
    室友们开始起哄，然后留下他们两个。
    彭毅说：“我们去散步吧？”
    那天真的是太冷了，路边的积雪未化，寒风还一直呼啸着，冻得人脸都生疼。两个人都很少说话，低着头走，偶尔，有麻雀从头顶飞过，又一起抬头看天。
    彭毅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夏昭昭，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因为和人见人爱活泼开朗又爱笑的夏昭昭比起来，他这个优等生除了学习好，长得还不错之外，也没有什么优点，而他引以为傲的两样，又是夏昭昭都具备的。
    夏昭昭那时候也非常喜欢他，不然怎么可能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天里，跟他在校园里散步？就算她从小在北方长大，也受不了大冷天的在外面一直走啊。
    一个北方姑娘，和一个南方小伙，就这样沉默着，在长长的校园走道上漫无目的地轧马路，实在是太冷了，冷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走着走着，就会歪头看对方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而无论体感的温度有多低，只要看到对方那温暖的笑容，就一点也不怕冷了。
    夏昭昭当时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现在想来，还是太年轻啊！那时候爱一个人，总是奔着永远去的。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会是一辈子的事儿，可是爱情的这条路啊，不是大学校园里的那条梦幻般的花路，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夏昭昭看向彭毅，“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怎么又找来这里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
    彭毅说：“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是在悔恨中醒来的。我自知在你面前罪孽深重，所以现在更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
    “何必呢？”夏昭昭冷笑，“你明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彭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第78章
    顾祎以为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又要持续很久, 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去解救夏昭昭了，只要夏昭昭对她投过来求救的眼神, 她立马下车给夏昭昭撑腰。
    她觉得夏昭昭的这段感情经历，应该是这样一个故事——两个人是学生时代的情侣, 毕业以后各奔东西，然后不停地争吵、分手、复合，最后还是免不了分手。现在男方不甘心, 想要复合, 但是夏昭昭不肯，所以这男的才一直苦苦纠缠。
    顾祎想起来夏昭昭曾经说过，都没像那样哄过自己的男朋友, 所以她断定，肯定是夏昭昭把这男的甩了。
    哎呀，看不出来呀, 夏昭昭还有这两下子。
    顾祎摸了摸下巴，这俩人说什么呢？夏昭昭表情那么严肃。她又隔着车窗玻璃盯着夏昭昭看了一阵，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夏昭昭，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好像不是一个人呢？认真又冷漠的夏昭昭，真的太像CCCC小姐姐了。
    就在顾祎愣神的瞬间, 夏昭昭已经上车了。
    “走吧。”夏昭昭轻声说。
    顾祎还没能从对四个C小姐姐的印象中走出来, 下意识地问：“去哪儿？”
    夏昭昭看她一眼：“你不说吃早餐吗？”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和表情应该不太好，于是又换上一副笑脸对顾祎说：“走吧顾总。”
    这变脸变得比自己都快，顾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夏昭昭还说没去过成都，那这变脸是跟哪儿学的？差一点就又把她当成四个C小姐姐了。还好, 还好……
    顾祎莫名地有点儿小庆幸，也不是说夏昭昭不好，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生活中哪儿那么多狗血的事情啊，要是那么巧就是夏昭昭的话，那她还在直播间里搞什么暗恋呀？追夏昭昭不是比追小姐姐更轻松更方便吗？
    顾祎启动车子，又对夏昭昭说：“这里我不熟，去你常去的地方吃吧。”
    夏昭昭想了想，问顾祎：“你吃豆腐脑吗？”这附近有一家豆腐脑店特别好吃，夏昭昭经常去，不过，那是她的习惯和口味，不知道顾总能不能接受。
    顾祎开车出了夏昭昭家的小区大门，听见夏昭昭这么问，于是一边看路一边看了夏昭昭一眼，她说：“你到底是当我从古代穿越来的，还是当我是傻子呀？怎么什么东西都觉得我没吃过？”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昭昭连忙解释。唉，真是问也不对，不问也有毛病。于是她说：“那我们去吃豆腐脑吧，前面路口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