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笨重蠢钝,断不可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摸进房中。哪怕窗户开敞着,有没有东西进来,她也能感知到。方才烛火熄灭,窗棂响动,但根本没有东西爬进来过。
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素灵玉抬起眼打量房梁,缓缓地道:“谁在这个地盘做主便是谁。”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段扬既然喜欢曲盼烟,又为何要操控死尸来谋害她?
她不由得回想起曲盼烟受伤的时候,那日他的行为也是这样的奇怪无常,害得曲盼烟手腕落了伤。
难道他的喜欢就是伤害吗?
再这样下去,曲盼烟迟早会因他有性命之忧。素灵玉思及此处,心中惶惶不安的感觉更甚,眉尖不自觉微微皱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喋血的杀意。
——段扬不能留。
“灵玉姐姐,”曲盼烟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关切道,“你在想什么呀?”
听到这个声音,素灵玉眼中的杀意消退,又恢复成原来那样淡然的样子,直言道:“段扬此人心思不正,又两次加害于你,不能留。”
“曲小姐!”段扬的声音突然响起,由远及近,语调里充满了焦急,最后停在曲盼烟的房门前,“曲小姐没事吧?”
素灵玉眼含不耐地隐去身形,退开了几步。
一名护卫上前替曲盼烟开了门,段扬急匆匆地走进来,入目就是埋头扫灰的黑衣护卫,脚步顿了一下,觉得画面有点诡异。
曲盼烟问道:“段公子有事?”
段扬一见她毫发无伤,悠然地站在自己的眼前,霎时就松了口气,道:“方才我正巧在这附近,听到曲小姐房中有大响动,我担心曲小姐出事所以来问问。”
曲盼烟好笑道:“段公子多虑,我曲氏护卫又不是养来做摆设的。”
“不过,段公子想知道他们在扫什么吗?一具从房梁上跳下来的女尸,被烧成灰了。”曲盼烟歪着头看他,艳丽的容颜半明半暗,眼中跳动一簇幽幽的光,充满着好奇的意味,“恕我直言,府上阴气过盛,段公子......不怕吗?”
那日他在湖边面对尸体明明怕得要死,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如今却无所畏惧,安然地住在这阴气森森的大宅院里......
段扬面无惧色,反而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所以我需要像曲小姐这样的厉害的女主人来镇宅啊,不知曲小姐——”
曲盼烟直接打断他:“没兴趣,请回。”
护卫将毫不留情地将他推了出去,将门合上了。曲盼烟听见他外头叹了两声后,走了。
确认他走远了,曲盼烟才看向素灵玉的方向,微微笑道:“灵玉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放心交给我来,对付这种人,还不值得灵玉姐姐出手。”
素灵玉沉默着,没有应答。
岳晓梦在段扬走后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敲曲盼烟的房门,带着哭腔喊她:“曲盼烟开开门......”
曲盼烟甫一开门就见岳晓梦红着一双眼睛看她,两只手还不停地擦着脸颊,擦得一片通红,活像是挨了一巴掌。
“曲盼烟......”岳晓梦眼泪摇摇欲坠,非常嫌弃地道,“他亲我!”
曲盼烟一脸懵逼:“......谁?段扬?”
岳晓梦一边擦着脸,一边气道:“就他!那个坏男人!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他了,他说有事跟我谈,结果上来就亲了我一口!我、我好气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曲盼烟深刻地认为她真的觉得被段扬亲了很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曲盼烟擦去她的眼泪,她吸了口气又道了一句:“他太可怕了!”
四周的温度在这一瞬间骤然降了下去,森森寒意从每一个地方里钻出来,连屋中的那团火都驱散不走。
岳晓梦擤着鼻子,忽然遍体生寒,这种感觉万分熟悉。她懵逼地看向曲盼烟:“怎么这么冷?好像、好像我们宗主啊......”
曲盼烟心下一惊,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立马面不改色地道:“灵玉姐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你被段扬气糊涂了。”
屋中的寒气也不甚配合地退了回去,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岳晓梦懵懵地眨了眨眼,当真以为自己是被气糊涂了。
她抹干眼泪,拉着曲盼烟进屋再将门关严实,神秘兮兮地拽着曲盼烟道:“我跟你说,段府真的太可怕了。”
岳晓梦:“我知道我调查到什么了嘛?”
曲盼烟无言地看着她,以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岳晓梦脸色一变:“死尸!整个段府全都是死尸!”
岳晓梦压着声音,骇然道:“那些侍女全是踮着脚走路的!戴白纱也全是为了遮掩泛白的眼珠!就、就我们那天看到的那种你懂吧?”
曲盼烟说,懂。
岳晓梦不禁打了个冷颤:“每天这么多死尸伺候着,你说那段扬还是人吗......”说罢,她猛地擦了擦脸,恨不得把这层皮都蹭下来。
曲盼烟与素灵玉刹那间了然,曲盼烟看着停在半空自顾自地燃烧着火焰,喃喃道:“果然如此......”
岳晓梦不解:“什么果然如此?”
曲盼烟的眼睛被火焰点亮:“谁在这个地盘做主便是谁。”
岳晓梦:“啊?”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