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笙看着岑若,在征求她的意见。
岑若没有太惊讶,那天在病房里见过许安笙和陈行止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她的身体扛得住吗?治疗怎么办?”岑若担忧地问。
许安笙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试管手术和治疗已经是个两难题了。不过我们选了试管手术,希望能有好结果。”
许安笙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太苦涩了,里面包含的意味也太复杂了。
岑若本还有些疑虑,想劝许安笙再考虑考虑,但看到这个笑容之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有人比当事人考虑得还多呢?
那些代价,那些所得,那些概率,那些悲伤与喜悦……许陈两人一定都体会过了。
岑若顿了顿,拍了拍许安笙的肩膀,说:“品牌的事情交给我,你们俩安心生孩子。到时候我给侄女包个大红包。”
许安笙说:“不是侄女。”
岑若有些疑惑,说:“我以为你们想生女孩。”
“是妹妹。”许安笙说:“陈行止的孩子,跟季蔷一辈呢。”
岑若一愣,然后笑出了声。“竟然还想占我便宜,那我可不给红包了。”
不过,看到许安笙这样子,总算能够安心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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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岑若告别的第二天,许安笙就和陈行止飞了美国。
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给岑若处理,虽然少了可靠的合伙人,但是岑若却比以前更加轻松一些了。
许安笙和陈行止尘埃落定,岑若和季蔷也水到渠成。陈家和季家入局之后,许国强给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忙还是忙的,除了原创品牌的事情之外,先前几乎“断联”的各方人脉又跑了出来,在岑若的朋友圈下刷起了存在感。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
上海下了好几天雨,天空一直灰蒙蒙的。今天好不容易放晴,季蔷便拿着手机去阳台自拍。
岑若在做报表,没有察觉。
傻白甜钻到书桌底下,拼命地咬她裤脚。
岑若拱了拱脚背,轻声斥道:“别闹,小傻。”
傻白甜没认出这个灵机一动的新称呼,爬到岑若腿上,不停地喵喵叫。
岑若躲了一下,傻白甜愈发造次,伸出爪子扒掉了她的眼镜。
岑若做到关键步骤,傻白甜打乱了她的思路。“下去。”岑若正欲发火,忽然看见了傻白甜水灵灵的眼睛。
她有点想念季蔷了。
岑若叹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好好地放在一旁,然后对傻白甜说:“你打扰我工作,我去找她告状,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也不知道傻白甜听懂没有,总之它从岑若腿上一跃而下,就朝着阳台走去。
看岑若慢了,它还停下来等着,回头朝岑若喵喵叫。
岑若意识到,这猫是想带自己去某个地方。她狐疑地站起来,说:“你想带我看什么?唉,就说我不喜欢猫吧,你要是个人,就能直接张口说话了。”
傻白甜像是听出了岑若语气里的嫌弃,猛地回头走向岑若,咬了咬她拖鞋上的小蝴蝶结——这拖鞋是季蔷给买的,颜色粉嫩,装饰少女。季蔷说想穿情侣的,所以在带着猫搬回来的时候,一同买了许多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
现在这间房子的风格很怪异,它整个装修走性冷淡风格,布局简洁,家具配色都偏冷硬。
但床上用品是粉色的,还配了一套轻薄的纱帐。岑若每天一睁眼,都会看到朦胧的、粉色的天花板,一天的心情都变得轻柔起来。
除了卧室之外,客厅和厨房都被荼毒。书房受影响最小,暂时只替换了一张鼠标垫。
不过书房也抵抗不了多久了,昨天台灯坏了,季蔷自告奋勇要采购,在购物软件上挑了两个小时,终于选中一个“完美好看的台灯!”,今明两天就要到货了。而岑若还不知道这个台灯长什么样。
岑若说:“小东西,以前你要是这么咬我,我早把你赶出家门了。”
其实不是的。
放以前,岑若根本不会让猫进自己家门。
傻白甜呲牙咧嘴地挥爪子,用肉垫打岑若的脚脖子,然后继续往前走。
于是跟着这只猫,岑若看见了季蔷。
季蔷倚靠在栏杆上,表情和动作都很松弛——除了拍照的那只手。
为了拍出最自然的抓拍状态,季蔷的右手以一种非常奇特的角度扭着,看得岑若目瞪口呆,这是人能摆出来的姿势吗?
惊讶过后,岑若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掏出手机,对季蔷拍了一张,然后随手发上了朋友圈。
季蔷对岑若的恶魔行径一无所知,此刻正在挑选照片做后期。
岑若若无其事走过去,说:“天晴了啊,你刚刚在干嘛,动作那么奇怪。”
季蔷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把手机收起来,说:“没做什么!我……我在看台灯什么时候到呢!”
“哦~”岑若意味深长地点头,说:“那什么时候到呢?”
“我不知道,我来看看。”季蔷说完,手忙脚乱地按手机,还特意调整了角度,不让岑若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岑若也不知道季蔷为什么要隐瞒自拍的事情,但她笑了笑。
阳光正好,空气里还带着一丝雨后的清新与湿润。岑若伸了个懒腰,回头对季蔷说:“去散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