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搡搡间, 季蔷进入了一间狭小的民居。
身边的几个小混混操着奇怪的口音,季蔷零星半解,只能确定大概是岑若家乡的方言。
进入某个房间之后,季蔷见到了岑兵。
与岑若完全不一样,她这亲生的“弟弟”贼眉鼠眼,神态之间就有一股无法忽视的猥琐感。
季蔷难免想起岑若, 岑若就像一朵金子做成的荷花……看起来市侩且势利,但坚定不移。最重要的是,她出淤泥而不染。
如此挺拔而可靠。
想到岑若, 季蔷竟然在这种环境下流露出了些许笑意。
岑兵阴沉地说:“你在笑什么?”
季蔷回过神来,望着岑兵说:“你是岑若的弟弟吧?按辈分来说,你得叫我一声嫂子。”
季蔷没笑了, 虽然身体仍然紧绷着,但神态却是不紧张的。
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那几个小混混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对岑兵说:“兵子, 这、这是岑若的女的啊……?”
岑兵咬牙切齿。
他没想到季蔷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
在他的设想里,季蔷此刻应该是惊慌失措的,是瑟瑟发抖的。但季蔷此刻的神情仿佛有所倚仗,还精准地戳中了自己的痛点!
岑若!岑若!
她一个女的, 凭什么比自己学习好?凭什么就连镇上的小混混都站在她那边?凭什么她能来上海,过着这么人模狗样的生活,自己却只能被困在小城市里坐牢?
凭什么她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隐蔽心理,他根本没对这些老乡说出实情,而是撒谎说是女朋友正自己闹别扭。
那群小混混没有多想:虽然季蔷一看就不是岑兵这种层次的人可以够到的, 但……管她是不是真女朋友呢?兄弟看上了,就是兄弟的!
如果事情牵扯到岑若,那又不太一样了……岑若虽然离乡多年,但镇上永远流传着她跟郑老大打得平分秋色的传说。
她是女的,力气不如男人。但她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没有退路的那种狠。
有个小混混年纪比较轻,说:“就是那个跟郑老大打架,活生生咬死退役军犬,还把郑老大打伤的那个?”
岑兵瞪了他一眼,然后皱眉说:“女的跟女的怎么能在一起!该死!”
还是这个年轻的小混混说:“现在风气很开放的啦,女的跟女的也可以在一起啊,我听说还能去国外结婚……呃……”
说到这里,他方才觉察出气氛不对,吞吞吐吐地“呃”了一声。
季蔷站在房间中间,周围站着好几个比她要高大得多的男人,但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平静地说:“岑若现在肯定在找我。”
岑兵阴沉地盯着季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你觉得她能赶到?如果我真的上了你,她还会要你吗?”
他这样的男人,唯一能够找到的心理优势就是性了。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季蔷。
季蔷本能地缩了下身体,但是除了厌恶之外,她的神情里并没有害怕。
岑兵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失控了。他踹翻了面前的茶几,烟灰缸和水洒了一地,不仅溅到季蔷身上,更溅到了那几个小混混身上。
小混混早已于三言两语之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道这个姓季的美女到底怎么掺和进他们姐弟之间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它当作岑家的家事处理吧。
小混混说:“不管怎么说,这个美女我已经送到你手里了。不管她是谁的女朋友,都是你们家的家事。我和兄弟们就先走了。”
小混混心里想得非常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岑若已经离开镇上很久了,但她的“威名”还在。他们跟岑兵的关系也就普普通通,要不是在上海,他们之间还算有一点老乡情谊,他也不想跟这个又怂又阴险的喜欢虚张声势的岑兵当兄弟。
如果岑若真的在赶过来的路上……那他们还是先走为妙。
听到小混混这么说,岑兵有一种被踩痛脚的屈辱感。
他几乎是吼着说:“她不是岑若那个贱人的女朋友!女人不能跟女人在一起!”
小混混哪里会跟他争辩这种事情呢?他们只是帮老乡一个忙,不想招惹麻烦。如果岑若马上就会找过来,那他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毕竟岑若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小混混敷衍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岑兵在背后气急败坏,说:“你们也怕了岑若那个贱女人?!”
话音刚落,小混混就停下脚步。
为首的那个小混混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岑兵,说:“我们不关心到底谁害怕岑若。没有追究你撒谎,已经仁至义尽——这女的是你女朋友还好说,那就是家事。可她要真是岑若的女朋友,就成了绑架。你处理好这三角关系,不要波及到我们就行。”
小混混的眼神里带着威胁。他们早听说过岑若也在上海,不过走的不是同一条路。都市白领们向来没法对付地痞无赖,他们倒也不怕真的招惹上岑若。只不过岑兵骗他们,还拿他们当刀对付岑若,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小混混一个眼神瞥过来,岑兵顿时不敢再放狠话,顿了顿,说:“……她能做什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