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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生命,就由这些不规则的曲线变化所决定吗?
    陈红盒季仁年纪大了,并不能够通宵守在医院里,因此在手术完成之后,他们的心放下来,就已经回去了。
    许安笙段脸几乎都要贴在玻璃上了。
    她对岑若说:“我该怎么办?我该陪着她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岑若顿了一下,非常现实道:“……伯父看到我们的行李箱,并没有表现出震惊。说明他已经知道我们买机票打算跑路了。”
    “而你既然没有走成,就说明你已经天然地失去了一个选项。”
    岑若说得很有道理。
    但她没有给出主观意见。
    许安笙缓缓扭头,看着她,说:“你觉得我刚刚应该狠下心来出国,对不对?”
    岑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确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知道许安笙是什么想法,但如果完全套用岑若自己的价值观,她不会为了爱情,给任何人生孩子。
    一来,她自己是那样长大的,深知一对不负责任的家长会给孩子带来多么可怕且旷日持久的伤害。她还没有这么坚强且自私的时候,就无数次想过自我了断。随随便便生孩子,是对孩子的不尊重。
    二来,她有事业方面的野心。客观上来说,生育影响事业发展。时尚圈换季快,休息个一两年回来,就很难跟上最新的潮流了。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三来,生孩子会极大影响妈妈的身体。岑若不会无私地爱,不可能为了爱情付出这么多——当然,如果有利益交换,那又是另外的情况了。
    可她的理由,没有一个适合许安笙。
    许家的小孩生下来就是小公主小王子,即使许安笙给的感情关怀不够,也绝对没有可能经历跟自己一样的童年。至于感情关怀……岑若小时候没见识过那种东西,也不觉得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时尚圈对许安笙来说,可以说是择定的试水产业。有许家在,她的事业必定一帆风顺。许安笙有太多的退路了。
    而身体……钱势虽然不能逆转自然进程,但能最大程度地减缓衰老的速度。
    她和许安笙太不一样了,她的人生准则并不适用于许安笙,因此对许安笙面对的选择题一筹莫展。
    但即便如此,在生育问题之外,她也有别的考虑。
    岑若犹豫着开了口,说:“如果你爱上的人不是陈女士,而是另外一个‘不合适的’人,伯父又会怎么反应?你还会有这么强烈的抗争的勇气吗?”
    许安笙、方修文。他们都有个共同点。
    家族的能量太强,在获得普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便利之外,也受到了更多限制。
    倒不如说,他们比普通人更难“做自己”。
    虽然岑若也不知道“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岑若不常表露这个观点,因为她所面对的、所要讨好的,都是这群天之骄子。她不会傻到把这些评价说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若现在说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她再次从季蔷那里感受到了令她不快的束缚。
    因而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意外。
    许安笙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就见陈行止的手指动了动。
    许安笙一喜,立刻唤医生过来。
    医生说了,如果病人有苏醒的预兆,一定要尽快通知医护人员。
    医生加护士,一溜烟来了五个。他们全都在摆弄陈行止,而陈行止一直看着窗外,看着许安笙。
    陈行止的眼神跟以往都不一样,许安笙不禁心疼起来。她觉得陈行止在害怕。
    医生检查完之后,对许安笙说:“病人醒了,但心理状态不太稳定。她想见你。许女士,你可以换一套防护服,进去看看她,安抚她。”
    许安笙飞快应下,说:“好。”
    换好无菌服之后,许安笙进了重症监护室。
    陈行止看到她的第一秒,就冲她伸出了手。那姿态极尽依赖,甚至显得有些深情。
    岑若不想看,于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
    陈行止状态不好,醒不了多久。
    岑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安笙已经再次站在了重症监护室外,一瞬不瞬地看着陈行止的睡颜,似乎想把她刻在骨子里。
    岑若说:“这么快就聊完了?”
    许安笙说:“她只能跟我聊一会儿。”
    “她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走。她说自己时日无多,想多看看我。”许安笙声音略有颤抖,说:“我觉得她很害怕。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岑若看了许安笙一眼,发现对方眼底隐有泪光。
    许安笙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要她的孩子了。如果我们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余生抱憾,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虽然,她的余生很长,而陈行止的余生很短。
    岑若沉默片刻,说:“那伯父的要求——”
    许安笙找徐国强交涉,许国强给出了底线:一定要让许安笙生个继承人。
    正因为如此,许安笙才会暗度陈仓,想出那个疯狂的、先斩后奏的计划。
    如果许安笙不要陈行止的孩子了,那她还会生自己的孩子吗?
    许安笙没有丝毫犹豫,她说:“如果我不想要许家的财产,我就不用妥协。即便他气到失心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坐两年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