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说:“给你们李总打电话,就现在,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做什么去了。”
小秘书没有办法,只得愁眉苦脸且战战兢兢地拿出了手机。
就在小秘书拨出电话的下一秒,会客室的门开了。
李总走进来,对许安笙说:“哎呀,安笙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本来约定今天见面的,但我现在真的是有点儿急事。这不是小张的问题,你也别为难一个小姑娘了。不然我们改天再约?”
许安笙追问道:“那李总什么时候方便?”
李总脸上堆满了笑容,嘴里却推三阻四道:“哎呀,这个嘛……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得到时候再看。”
许安笙心一沉。她这几天经历过太多类似状况,她已经察觉到有人想搞自己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根本不用猜。
许安笙不再笑,说:“李叔,你跟我说句实话。临时‘找你有事’的,是我爸爸吗?”
李总还是那副笑脸,说:“安笙,既然你叫我李叔,那我也跟你实话实说了。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你好好听你爸的话,回去继承许氏,不要在外面搞这些时尚什么的,自然都会顺顺利利。年轻人还是要加油啊。”
许国强虽然找了很多人帮忙,但没有对他们明说原因。
是以,所有人都不知道许家父女是因为陈行止才闹翻的。有很多人推己及人,还以为是许安笙翅膀硬了,非要搁置家业,才让许国强那么生气的。
许国强一直鼓励许安笙自主创业,哪里会这么做呢?
许安笙没解释,笑了笑,说:“谢谢李叔的忠告,我会再想办法的。”
道别之后,许安笙转身离开,听到李总在身后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没有任何触动,她也并不在乎别人理解。
就算全世界的人对她叹气,她也只会把那声音当作鼓励自己前行的交响乐章。
只要陈行止愿意跟她一起走。
许安笙刚一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陈行止逆着光,整个人白得发亮。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她没有再穿高跟鞋,衣服也比以前宽松不少。
陈行止看见她,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安笙,你受委屈了。”
许安笙被“慈祥的长辈”百般刁难时,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陈行止这一句话,让她所有的委屈都翻涌上来了。她小步跑到陈行止面前,抱住陈行止的腰,又把头紧紧埋在陈行止的颈间。
许安笙小声呢喃道:“好难啊……当总裁好难啊。”
“我不想当总裁了,我想给你的孩子当妈妈。”
听到这句话,陈行止僵硬了一下。
许安笙便自然转移了话题,说:“你来做什么?你身体弱,应该在医院里的。”
陈行止脸上不大显表情,眼神里却流露出无限的温柔、留恋、怜惜和哀伤。
“你不是要找工厂合作?”陈行止停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个更好的。你跟我来。”
……
季家陈家和许家,是两条不同的路子。
许国强想掐死许安笙的事业,单凭许家的能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许安笙跟在陈行止身后,看着陈行止三言两语之间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对方还毕恭毕敬的,让陈行止好好注意身体。
许安笙仿佛重回童年时代,看陈行止就像在看一个天神。
一个美丽的、不容亵渎的、却偏偏能勾起她心底隐秘欲望的天神。
陈行止咳嗽两声,递给许安笙一张名片,说:“这家工厂比李胜利的规模更大,出货更快更好,价格上稍贵一些,不是不能承受。你要的那批货很急,我让他们给你插了个队。”
陈行止说得风轻云淡,许安笙却知道里头凝聚着多少心血。
陈行止不知摸索了多久,才找到这家工厂。又不知花了多少精力维系关系,才能到现在这样可以随时插队的地步。
陈行止真是……又强大又温柔。
要是能再坦率点就好了。许安笙暗自撇撇嘴。
要是……这样的时光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许安笙忽然又悲伤起来。
许安笙有些出神,没想到下一秒就撞到了陈行止的背。
陈行止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许安笙,说:“你爸出手了。没有我在,你会很难。而我马上就不在了。”
你不在了,我爸就不会为难我了。
许安笙没说话。她想知道陈行止到底想说什么。
陈行止说:“生孩子是一件很伤害身体的事情。你说要为我生孩子,我不同意。”
许安笙还是没说话。她差不多已经搞明白陈行止的套路了,陈行止色厉内荏,其实只是张纸老虎罢了。
当然,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陈行止说:“你爸爸让你离开我,我觉得这是很正确的决定。你应该听他的。”
自从生病之后,陈行止说话就没有了之前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再加上她面容苍白,又没怎么化妆,显得格外脆弱。这段话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隐晦的示弱。
许安笙说:“你以前不让我做什么,都是搬出大道理。我若不听,你就仗着我爱你,强硬地拿长辈身份来压我。现在你怎么开始转述许国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