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心有汗,显得油腻腻的。岑若一瞬间联想到昨天切的猪肉,十分不适。她强忍着抽回手的念头,竭力露出笑容。
岑若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我猜测的代价……那我或许无法接受。溢价太高了。”
刘孝生说:“如果说,我可以转让给你缔风3%的股份呢?睡一次而已,我想我足够大方。”
抛开后半句,缔风3%的股份的确很令岑若心动。
主编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不找刘孝生交易,许安笙也能搞定,只是时间问题。但缔风的股份可遇不可求,属于拿着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玩意儿。即使岑若要按照市场价支付一笔现金,但拥有股份意味着拥有决策权,而她几乎没办法在很短时间内,从散户手里凑到3%这么多的股份。
刘孝生看出她的心动,笑着说:“而这只是睡一次的报酬。如果我觉得你还不错,我们也可以建立起长期的稳定的关系。我可以卖给你更多股份,当然,不会超过某个限额。”
刘孝生早已结婚,他这是想让岑若做情妇。
岑若迅速思考起来。刘孝生和妻子各玩各的,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再加上岑若的道德观念不强,“情妇”的定位并不会带来困扰。
从方家媳妇变成别人情妇,看似是跌落,但刘孝生愿意卖股份,也不可能在事业上“管束”自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倒是更符合岑若的需求。
刘孝生的确胖了点、油腻了点,但眼睛一闭鼻子一捏,似乎也不是不能克服……
岑若蹙眉沉思。
刘孝生“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要是愿意,就在下周三晚上十点,去上次那个酒店。地址你应该还记得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刘孝生便站起身离开了。
岑若维持着那个姿势,在原处坐了很久。她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许久,她眼神微微转动,穿过店里的橱窗,落在了不远处的奢侈品店里。
季蔷正从那家奢侈品店里走出来,她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
她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那个女人保养得不错,风韵犹存,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岑若认识这个女人,她叫陈巧,是隐退多年的双料影后,如今应该已有五十多岁了。
陈巧年少成名,表演富有灵性,国内外大奖拿到手软。三十多岁时便息影退圈,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视野中。五前,一篇关于陈巧的深度采访横空出世,虽然没配任何一张照片,但还是刷爆了朋友圈,引发一阵怀念热潮。
那篇采访就是岑若写的。
陈巧为什么在这里?季蔷怎么认识她的?
这个疑惑甫一划过脑海,岑若便看见季蔷踮起脚,亲了陈巧一下。
被刘孝生摸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瘙痒,岑若伸手去挠,发现迟到的鸡皮疙瘩终于缓缓现身。
胃里忽然翻江倒海。
岑若捂着嘴站起来,快步走向洗手间,然后在洗手池旁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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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若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季蔷。
季蔷亲陈巧的那一幕,时不时出现在岑若脑海里。岑若又想起她和季蔷的初见,总觉得心情微妙。
也对,季蔷就是这样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被送到自己床上呢?
再见到季蔷,是因为季蔷非要约她出去吃饭。
岑若本来不想去,但季蔷说“有惊喜”,还说自己虽然还没学会做饭,但至少想先回请一顿。
岑若想知道季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决定赴约。
岑若开车,季蔷坐在副驾驶上,七弯八拐地指路。下班高峰期的上海非常拥堵,季蔷定的餐厅又很远,岑若压着脾气堵了快三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她对季蔷的评价已经跌至谷底,所以连一点耐心都欠奉。再加上堵车三小时的烦躁,导致岑若一看到餐厅名字就爆发了。
“‘潇湘姐’的店?这又是你在微博上看来的推荐?”岑若抱臂,冷冷地说。
潇湘姐是美妆博主,这两年在微博上很火,不仅有自己的淘宝店,还开了一家网红餐厅。岑若早有耳闻,因为这家店风评不好,难吃,贵,服务态度不好,还曾经发生过食品安全事故……总之能踩的雷都踩了个遍,能开到现在全靠潇湘姐和她姐妹团的不懈忽悠。
而忽悠对象,正是眼前这肤浅、拜金、随波逐流的无脑少女季蔷。
季蔷没想到岑若会突然发难,愣了一下,说:“你吃过吗?”
岑若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来之前,就不会提前查一下点评网站上的评价吗?这家店全靠营销才能开下去。”
季蔷被点醒,打开点评APP看了一会儿,说:“应该没问题吧?我看有些人说还可以……”
虽然说不好的更多。
岑若说:“你知道有种东西叫水军吗。”
季蔷便颓然地低下头,她双手无措地搅弄着衣角,说:“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又搞砸了啊,岑若?我明明说了要请你吃饭的……”
季蔷真的很擅长装可怜。岑若咬牙切齿地想。
无论是语气、动作还是神态,季蔷都在传达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气息,就像是被丢在马路中央的动物幼崽。
人类怎么能跟动物幼崽生气呢?她本来就没什么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