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笙见过太多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因此愈发钦佩自己父亲。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始终没有续弦,把亡妻记在心里……与其他人对比,可以说是情圣了。许安笙知道,爸爸很爱妈妈。
餐桌上,许安笙一边吃饭一边说:“孙姨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我在公司里可馋啦,周围餐厅的厨师都不如孙姨。”
许国强说:“让你跟孙姨学做饭,你也不学。以后嫁到夫家怎么办?即使有保姆,也总有需要自己下厨的时候。”
许安笙乖巧地笑了一下,说:“那还早嘛。对了爸爸,你有空请张思明吃个饭呗。”
许国强说:“岑若的事情还没解决?”
许安笙说:“是嘛,张思明那家伙真讨厌,明明都快结婚了,还非得着人给我使绊子。”
许国强说:“我听说了,岑若拂了思明未婚妻的面子,思明为了给未婚妻出头,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你什么时候也能学思明一样,早早定下来?”
许安笙笑了笑,说:“还早。”
许国强说:“思明最近忙婚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唐家二公子最近回国了,小伙子长得精神,人也很不错。你抽个时间见一见。”
许安笙吃饭的动作一顿,笑容变淡,说:“爸,你这是在跟我做生意啊?”
许国强说:“你想晚点结婚,也行。可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没个人,这我不放心。圈子里合适的人选那么多,你至少得尝试着接触接触,不然再过几年就没有合适的男人了。”
许安笙敏锐地注意到,许国强把“男人”两个字念得特别重。他在暗示什么吗?他在警告什么吗?
许安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国强。
许国强看了许安笙一眼,强行压下快要溢出来的怒气,说:“听说,陈行止前几天去缔风找你了,是为了什么?”
许安笙说:“她跟赵主任关系不错,我找她帮忙。”
许国强皱了皱眉头,说:“有困难就找家里,再怎么样陈行止也是外人,总归没有爸爸靠谱。”
许安笙说:“找您,您不是还得跟我谈条件、叫我去联姻么。”
许国强说:“我不是让你联姻,我只是叫你考虑人生大事。你要是真能挑中一个男人,只要不涉及黄赌毒,怎么样我都依你。”
许安笙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意思?”
许国强再也忍不住了,他“啪”地一声把碗筷摔在桌上,大声说:“什么意思!我叫你不要跟陈行止搞在一起!联姻生子才是正道!你要不想被受制于人,找个凤凰男也行!但你不能再跟陈行止接触了!她个老女人,神经病!快五十岁了也没有结婚!难道你想跟她一样孤独终老?!你对得起你妈妈吗!她对得起你妈妈吗!”
许国强把憋了许久的心里话都吼了出来,碗摔在地上,声音尖利刺耳。佣人一个都不敢上前。
但这种沟通方式注定无效,许安笙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国强摔碗拍桌子。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站起来,语气平静地问:“岑若的事情,您会帮忙吗?”
“帮什么帮!你要是还跟陈行止见面,我就去帮张思明!”
许安笙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在跟您谈公事,希望您理智一些。”
许国强说:“我不理智?我不理智你理智?你要是拎得清,早跟陈行止一刀两断了!不知道那女人安的什么心!”
许安笙对许国强微微颔首,说:“好。”
这个字平静又冷淡,就好像许国强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在许国强的注视下,许安笙取走包包和大衣,从容地走出了许家的大门。
许安笙背影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许国强用手撑着头,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岁。
……
许安笙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心态,开车去了岑若小区。
她来过许多次,保安早已认识她,因此没有经历季蔷的窘迫。她直接找到岑若的公寓,按开密码,进了门。
“谁?”岑若警醒地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是许安笙,岑若眼里的戒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惊讶。“安笙?你怎么来了?”
许安笙面上微微含笑,说:“怎么,我不能来?莫非你金屋藏娇了?”
岑若摇头。
许安笙的到访并不奇怪,岑若很早就把自家大门的密码告诉对方了。只是她们俩关系微妙,既是最亲密的工作伙伴,又有些许纠缠的感情问题。为了避嫌,许安笙从不用密码开门,而是提前通知岑若,叫岑若过来开门,自己则以“客人”和“朋友”的身份到访。
许安笙一向将分寸拿捏得很好,今天为什么突然……?
张口还是一句类似于吃醋的话语。
“正巧煮了咖啡,来一杯?”
岑若给许安笙倒咖啡的时候,沙发底下钻出来一只猫。那猫怯生生地看了许安笙一眼,警觉地跑到岑若脚边,撒娇似地蹭了蹭岑若的脚踝。
许安笙说:“你终于还是养猫了。”
岑若觉得猫妨碍自己走路了,于是轻轻呵斥道:“傻白甜,走开!我在招待客人呢!”
傻白甜懵懵懂懂地“喵”了一声。
岑若把咖啡放在许安笙面前,说:“发生什么事了?”
许安笙看着那杯热腾腾的咖啡,不由自主想到她跟陈行止“决裂”的那一天。她后来平静下来之后,回到办公室,看到咖啡杯上有一个浅浅的唇印。她就着唇印喝光了那杯咖啡,苦中作乐地想:我跟陈行止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