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难得的夸奖落在萧灵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黎姐姐,你知道你每次紧张,或者说谎的时候,会把相同的话重复两遍吗?羽盛这个人怎么样,我们先不谈,你对我和羽盛谈恋爱这件事,真的毫无意见?”
少女漆黑如墨的眼里盛满利芒,哪还有平时乖乖巧巧的模样,倒像是步步为营的猎人。面对这极为罕见的逼问,黎觅没了之前招架郝楠仁的从容不迫,下意识摇摇头。
目睹这个动作,萧灵唇角微掀,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迅速恢复成乖顺的小猫咪模样:“那就好,我以为黎姐姐觉得,只要是自己的表弟,就什么事都无条件赞同呢。”
“怎么会?羽盛是我表弟不假,但他要是做了不好的事,我也不会偏袒他。”
回答完毕黎觅定了定神,有些疑惑。刚才那一瞬间的阿灵,和之前那个会哭哭啼啼的小朋友,完全不一样。
是错觉么?
仔细观察了好几秒,萧灵依然软软地望着她,眼圈还有些哭过的红,看的人心都要化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黎觅放下疑虑,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想想也是,十九岁的小女孩,就算经历坎坷了些,但自己一路护着她长大,国外也有拜托熟人照料、帮衬,哪会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别的事。羽盛固然人不错,但他现在还无法承担一个家庭的重量,玩心重,能力和责任都不够,光看他今天晾着你去其他地方逍遥,都不肯陪你过七夕,就足够说明问题。”
下午忙活的间隙,黎羽盛跟黎觅打了个电话,说是想去云南玩一圈。念及这段时间黎羽盛工作挺认真的,黎觅就同意了,没想到他宁愿去旅游都不陪女朋友。
太不像话。
越想越气,黎觅严肃地下结论:“所以说,你们太小,很多事情还没考虑清楚,与其让爱情演变为烟花残渣,不如……”
“分手?”萧灵强忍笑意地接下后半句。
不分手留着过明年七夕?
这句话在黎觅嘴边转了好几圈,又被她吞了回去:“这个嘛,我没有那么极端,也不是那种会棒打鸳鸯的长辈,没有让你直接分手的意思。”
看萧灵点点头,陷入沉思,黎觅咳了咳,做出长辈的公正模样:“我是想说,人生有很多选择,分手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及时止损是很明智的决定。”
“哦……”绕来绕去,不还是要他们分手,这个人的可爱指数简直超标,萧灵憋不住笑了出来。
“黎姐姐,我没有和羽盛谈恋爱。”
笑归笑,萧灵想了想,黎觅这个人太认真,要是真的以为她和黎羽盛在一起,她们之间恐怕就不只是年龄和阅历的差距,还得隔着一层弟媳的禁.忌关系。
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她不得不澄清这个误会:“自始至终,我都把羽盛当成家人,当成我的朋友。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产生过爱情的火花,你不必想太多。”
“真的吗?”
黎觅将信将疑,然后突然睁大眼睛:“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那你今天哭,难道说,其实是因为郝楠仁?”
萧灵:“……”
无力。
看完了余下的烟花,黎觅又投喂了萧灵不少吃的。闲着也是闲着,两人索性随着部分人群朝山上走,顺便消消食。
地处山间,晚风一吹,凉悠悠的,耳边全是蝉鸣和不知名的昆虫叫声。城市里基本都是高楼大厦,楼层高了,这些声音自然就听不见了,因此这里虽然吵闹却别有一番趣味。
“黎姐姐,什么时候我们再去老地方避暑吧,你以前能抓这么大的蝉,叫声特别响,和旁边这个有得一比。”萧灵比划了一下蝉的大小,眼睛亮晶晶的,“你捂着我的耳朵,我都能听见。”
黎觅侧过脸,昏黄的灯光从她的那面倾斜下来,连脸上的绒毛都带着一丝暖色:“不是很怕么?还敢去?”
萧灵的脸红了红,小声嘀咕:“那是我头一回看见蝉,你又突然抓过来,我才叫的。下次、下次再去,我肯定不会那样,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黎觅莞尔:“好,我们明年去,大宝贝。”
大宝贝的脸更红了。
在一阵阵的蝉鸣伴奏中,两人跟着人群,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截台阶前。山间不是公路就是小路,要么就是碎石铺就的小径,之前她们还没走过台阶。
这段台阶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也很宽,基本占据了山路的四分之三,很多人同时走上去也丝毫不显拥挤。
空气中有很浓的香火气,萧灵垫垫脚尖,有些气馁:“这应该是郝楠仁说的那座很灵的寺庙,但是怎么看不见门呢,这台阶也太长了吧?”
正要上台阶的一位老人听见她的话,放下手里的拐杖,和蔼地望过来:“小姑娘头一次来诚心庙吧?”
“诚心庙?”这寺庙的名字还真奇怪,都可以和郝楠仁这种名字媲美了,萧灵暗想。
老人呵呵一笑,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别看这名字怪怪的,实际上它这么取,自有它的道理。我们常说神佛慈悲为怀,但一个人真正遇上困难,神佛是不会帮忙的,我们唯一能靠的,还是自己。”
她指向台阶,继续道:“这个台阶名叫诚心阶,每一阶,都意味着一重苦难。修这么长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考验一个人是否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去跨越这重重苦难,实现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