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抹淺淡的白色點綴著湛藍的天空,海鳥時不時地在上空飛過,輕緩吹來的風裏也帶著大海的氣息。明明在一個市裏,這片天在碼頭看起來顯得尤其高遠。主幹道很長,每隔一段距離便延伸出一條支通道,數十艘遊艇整齊停泊在支通道兩側,不時有穿著統一制服的工作人員在甲板上走動。
“這些都是你們家的?”這種除了電視上看到,在日常生活中無緣得見的場景讓沈行青再一次深刻認識到,衛璉所生活的世界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不是,基本上都是別家的艇。因為不常用,維修費又高,家裏人普遍覺得不劃算,所以衛家有遊艇的人很少。”
“有錢人家也在乎維修費?”他的說明讓她有些驚訝,“那些對你家來說只是毛毛雨吧?”
“持續不斷的毛毛雨也會讓人頭疼。我這一代從小被教育要像下一秒就負債累累那樣過日子,所以我跟你沒什麼不一樣的。”衛璉朝窗外看了一眼,“他們到了。”
下一秒就負債累累……
沈行青覺得豪門的思維方式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她遠遠地就看見站在長堤上的兩人,車駛近了,視線一下子被站立的少女拉過去。
衛瑤帶著一頂亞麻闊邊太陽帽,烏黑的頭發編成兩條麻花辮柔順地垂在胸前,身上是白色抹胸小短裙,露出的細腿又白又直。她抿嘴一笑,兩個梨渦便淺淺地顯現,嬌俏得讓人自慚形穢。衛琮走的是休閑海灘路線,襯衫、背心跟沙灘褲,樣式簡約,看起來幹淨爽利。
反觀車裏的兩個,她因為聽信了衛璉“海上的風吹過來還是會冷”的說法,穿了學校上體育課時用的運動服過來。衛璉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上面縱橫交錯的褶子嚴重影響氣質。縱然沈行青沒有攀比的想法,但這種大差距的對比讓她心情很微妙。
“應該穿裙子來的。”她泄氣地靠在車窗上。
結果就聽到旁邊的家夥一本正經道:“裙子又不擋風又不防曬,風一吹就亂飄。好看有什麼用?你這種才是秋季出海正確的穿法。”
“……”尼瑪,她就是處在不管對錯只追求漂亮美麗的年紀好嗎?
一下車,衛琮付完車費,果然一轉頭就看著她,笑眯眯地:“這麼專業的穿法一定是衛璉教的吧?”
專業毛線!別以為她聽不懂衛琮在調侃她。沈行青一眼橫向衛璉,後者毫無壓力地牽住她的手:“女孩子當然要注意保暖,不然年紀大了會吃苦頭。”視線轉移到碼頭甲板上,“怎麼這麼多東西。”衛琮的腳邊堆了好幾個旅行包。
“要換洗的衣服、漁具跟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備無患。”衛琮扶著衛瑤的肩,“這個姐姐是哥哥的朋友,叫沈行青,瑤瑤去問個好。”
衛瑤瞄了眼衛璉,怯怯地對著她:“青姐姐好,我叫瑤瑤。”
這個時候應該點頭嗎?好像不太禮貌,鞠躬太隆重,招手太裝嫩……沈行青猶豫著伸出手:“你、你好,我是沈行青。”雖然握手好像是三四十歲的人之間才做的事,但眼下也想不出更合適的。
衛瑤把手藏在身後,眼睛望著衛璉。
手僵在半空,沈行青有些尷尬地回頭問道:“不對嗎?”
“沒有不對。”衛璉牽住她的手,收到臂彎裏,回以溫柔笑臉,“她有些怕生。”目光移向衛瑤,“多相處一會兒就好了,對吧?”
那邊立刻傳來細細的有些過分激動的聲音:“嗯,我會跟青姐姐好好相處的!”真好,哥哥跟她說話了呢!
“呀~”衛琮扶住衛瑤的肩,把她向前推去,“我們遙遙真是個好孩子!走走走,我們先上船。”
沈行青看看勾肩搭背而去的兩人,又看看已經在提包的衛璉。
“這很正常。”衛璉似乎是習以為常的樣子,“他出錢,我出力,公平交易。”
她趕緊也一手拎了一個包。衛璉見狀,按住包,不讓她動手:“我來就可以了。”
“這麼多包,你要怎麼拎?”她受不了地看他一眼,“這種純體力活上沒有必要耍帥。”
衛璉沒有再阻止,跟在她後面:“那麼,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理解你的行為吧?”
“純粹是因為車費我也有份,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非得解釋,而是感覺要照這貨的思維十有八九會被理解的南轅北轍。
“這句話我會當你在害羞。”
“……”害羞你妹啊!
與後面兩個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衛琮才低聲道:“別再笑啦,嘴都要裂開了。”
衛瑤趕緊摸摸嘴角,小手拍了一下他:“哪有?琮哥哥騙人!”
“我天天跟你說話也沒見得你樂得跟朵花似的。跟親哥哥一比,堂哥哥就是根草啊!”衛琮故作哀怨,與衛瑤拉開距離,“養了個小白眼狼,真是心都要碎了!”
“沒有沒有!”衛瑤緊張兮兮地連連擺手,“琮哥哥對我最好了!”
“真的?”
衛瑤見他有些松動,再接再厲:“真的!”
“比親哥哥還好?”
“比親哥哥還好!”
“那為什麼親哥哥一出現,遙遙的眼睛裏就沒有堂哥哥了?”衛琮冷不丁地問道。
笑容凝固在臉上,她沈默下來。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是因為血緣羈絆,也許是剛到這個家時那個人第一個牽住了她的手,也許是因為那個人冷言冷語下不經意的溫柔,也許是因為仰望了那個人太久,已經變成了習慣。
“開玩笑的。”衛琮摘下她的帽子,把腦袋摟進懷裏一通亂揉,“小孩子家家別總哭喪著臉。難得出來玩就開心一點,何況親哥哥可不喜歡有小屁孩在旁邊破壞氣氛。”
梳好的頭發被揉得毛毛糙糙,衛瑤扁著嘴伸手要帽子:“還我。”
衛琮把手舉起來:“不還。”
“還我啦!”衛瑤踮腳去夠,整個人幾乎貼著衛琮,卻怎麼也夠不到。
帽子在兩手之間換來換去,他還時不時地撩撥她:“拿不到,拿不到,小丫頭長得挺漂亮,可惜是個小短腿!”突然手上一空,他轉頭看見衛璉一手拎滿了包,一手正把太陽帽扣在衛瑤頭上。
少女細白的手壓著帽簷,水眸明亮得刺眼。而她所望著的少年笑顏以對的卻是別人。
畫面令人嫌惡,心中刺痛如此明顯,衛琮還是選擇忽略。他撇了撇唇,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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