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战国时期中原洛阳人,名丹,字圭。善于经商,有“商祖”的美誉。在魏惠王属下为大臣,善于修筑堤坝,兴修水利。
大梁周围的水利系统,正是在白圭任相的时候,才得以最终完善。
白圭死后,白家的人退出了魏国朝堂,一心经商,与赵国的卓氏、卫国的吕氏一道,成为天下闻名的大商人。
列国并立,物资的流通离不开商人,即便在不怎么重视商业的秦国,仍然离不开商人的作用。
每年经由秦国,向极西之地贩卖的丝绸陶器,给秦国国库带来的收入,明明白白的记载内史的上计账本里。
白昳的高大父,正是白圭,只是他不是嫡子,没能继承白家主要的产业。好在白昳自身具备商业干才,凭着微博的资本,经过二十年奋斗,挣下了一番偌大的产业。
白家嫡系,生意以珠玉珍宝等奢侈品为主。白昳则不一样,一心倒腾粮食,成了魏国最大的粮贩子。
他通过隐名控制其他商行的方式,不显山不漏水,闷声发大财。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低调到一点也不注重门楣的白昳,却躲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启封。
“蒙将军深夜到访,未曾远迎,还望赎罪!”
白昳不愧是常年做生意的人,一见面就很自来熟,那热切的笑容,颇有融化冬雪的架势。
“未曾提前知会白先生,蒙恬非常过意不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蒙恬气的拱手作揖,不住地打量着一团和气的白昳。
白昳身着一身褐色长衫,不是大商人经常穿的丝织长袍,面向普通,走在大街上,不会引起丝毫主意。
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分明的精光。
这个人,不好对付。
如果不是荆苏派人提前调查了启封的情况,蒙恬或许还不会知晓,启封竟然隐藏着白圭的后人。
哪怕这个后人,只是庶出。战国大争之世,身世并不是绝对的鸿沟。只要你有本事,即便身为布衣黔首,一样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先生的先祖,乃是魏国一代贤相白圭,今日一见,先生真有乃祖的风范啊!”
蒙恬的这句夸奖,倒是发自内心。
魏惠王志大才疏,东败于齐,西败于秦,损兵折将,丢疆弃土。魏国还能维持住局面,除了魏文侯留下的底子实在太过雄厚,跟他后来任命白圭为相也有莫大的关系。
白圭或许没有军事上的才华,却是理政生财的能手。凭借魏国居中原之地,交通便利,畅通商路,白圭愣是凑齐了魏惠王重建武卒的费用。
白圭为相的时候,秦国已经夺了魏国的不少土地,可魏国的商人,西入关中,钱财却是流回魏国。
魏国的国库,没有枯竭之虞。这才保证了魏惠王奢靡的生活。
白昳离了白氏嫡系后,发家壮大,自然可以显出他的本事。更为重要的是,白昳的这份心性难得。
一般的商人,发家致富后,巴不得锦衣夜行,好好的炫耀一番,好叫天下人得知。白昳却一直保持了这份低调,当真如后世某位伟人的教导,闷声发大财。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更老汉上前来,将白天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营内的魏国黔首缺粮,白公身为魏人,还望支应一二。”
更老汉得知白昳乃白圭后人,不由得觉得白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金色的光芒,面色尊敬,口称白公。
家世这个东西,即便到了后世,仍然会带给人光环。更老汉这样的表现,丝毫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白公之尊,白某不敢当也。”
白昳眉宇间,闪过一丝隐含的不快,连忙摇头,谦虚的卸下了更老汉口里的名头。
白公这个称呼,让白昳想起了楚国历史上的白公胜。那可是举兵造反,最后死得凄凄惨惨。
更老汉尊称他为白公,白昳听在耳里,却是分为不舒服。
只是更老汉与蒙恬一道前来,又见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不好与他计较。
“那借粮之事,白先生心里有什么计较?”
更老汉的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蒙恬心里并不知晓。中国古人,忌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有专门研究礼仪的人,确实不能弄得非常清楚。
“哎,蒙将军有所不知。”
白昳叹了一口气,苦恼的摇着头:“白某的粮食,因秦军到了,想着运到大梁城内更加安全一些,现在全给魏王征走了,白某可是损失惨重啊······”
损失惨重,只怕你本来就是给大梁运去作为军粮吧?
蒙恬心里冷笑一声,却不好发火。
白昳说的,即便不是事实,那也是发生在秦军围城之前。白昳身为魏人,向大梁城内运送粮食,本来无可厚非。
魏国早在李悝为相,开展变法改革的时候,就有委托商人运送军粮的传统。
“启封作为粮食的周转之地,应该还有不少存粮吧?”
蒙恬把握着手里的三足小鼎,里面盛着满满的酒水,蒙恬一滴也没有往口里送。
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这句教导,后世的时候,不知多少母亲这样对子女教导过。
“存粮倒是有一些,可也不多了,白某家的粮仓,只有不到两千石。”
白昳的面色如常,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磕磕拌拌,看不出有撒谎的微表情存在。
“魏国的粮食产量不多,齐地、楚地的粮食,需要等到秋收之后,才能周转过来。上月的时候,楚王刚刚下令,不允许楚地的粮食北上。”
白昳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楚王的确有命,不让楚人卖粮食到国外。
可楚国的情况,蒙恬还不清楚吗?
楚国名为楚国,不过只是一个小版的东周而已。内部的实力派封君诸侯,行事调度,楚王根本不能给予有力制裁。
楚王不卖粮,楚地的封君,照样继续与各国的商人往来,楚王还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战争时期的商人,囤积居奇,本就是商人眼光的一种表现。自古以来,发战争财的商人,大有人在,不只白昳这一个。
白昳的叫苦,听在蒙恬耳里,只是一种惯用的伎俩罢了。
与商人打交道,相信商人口里的一面之词,最后只能充当冤大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