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的是,当我来到窗口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我们村上的本家之人居然就坐在那里。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刚才,我几乎找遍了整个医院,但就是没想到他居然就在窗口工作。
有了熟人,办事速度自然就快了起来。但即便这样,还是让得母亲过来催促了。因为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的父亲,那时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希望能够躺下了休息休息。闻言,这位熟人就提醒我现在就去找医生确定一下病房,以便让父亲能够尽快躺到病床上休息。毕竟是一个村上,虽然关系远了点,但总算是本家,因此他还非常热心地说,等会闲下来,他会去跟那个医生打个招呼,让其对父亲多加关照。我道声谢之后,就赶紧找医生去了。
看到父亲躺到病床上,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渐渐舒缓之后,我有些慌乱的心神也就渐渐平稳了下来。
我再次找到医生,问“父亲稍许坐会儿就会感觉脊椎痛”是什么原因。听我说了之后,医生即刻来到病房,非常仔细地查看起来,并问清楚,父亲具体感觉哪里疼痛。查完之后,我就随着医生走了出去。来到护士休息室,我不放心地查问检查结果。医生有些神色郑重地说,情况不好,很可能已经扩散到脊椎处了,否则父亲也不会感觉如此疼痛。医生的回答,不禁让我的心再次凉了半截。看我紧张的模样,医生又安慰说,到底什么情况,还得看明天仪器检查的结果,也许情况并非他所预想的那么糟糕。说完之后,医生就补开了一个拍片子检查脊椎的单子。
在医生的提醒下,我拿着他开的药单先到楼下拿药去了。在村上本家之人的热心相助下,我只需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就行了。在工作人员忙着配药的时候,那个医生也来到了这里。村上本家之人立即上去打招呼,强调父亲是他的叔叔,请医生一定要多多照应。他们是同事,医生自然非常爽快地保证,一定会优先照顾。这让正在外面等待中的我大为感动。
拿了药之后,我即刻回到二楼,以最快的速度将药物送给护士,然后就来到父亲床边,静静地陪伴着。
时间不大,护士就拿着两个瓶子过来了。看得出来,她的技术要比诊所的那个医生娴熟得多了,一次性成功。看来来医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父亲可以少受些罪了(在诊所的时候,那个医生插了一次又一次,看看就让我心疼)。我心中暗想。
此时病房中就只有父亲一人。我知道这些天来,母亲不分早晚地照顾着父亲,一定十分疲累,因此就让母亲到另一空床上休息会儿。我让母亲尽管放心,因为父亲由我看着呢!
可惜没多长时间,医生就过来叫我,所以刚躺下没多久的母亲不得不起来接着照看父亲。我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会儿医生找我有什么事。但当着父亲的面,却不好查问。
来到护士休息室,不待我提出心中的疑惑,医生已经率先开口说道:“你爸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只是到我们这里输些常规的药物,但也不能排除会有一定的风险。”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已经知道他找我的目的了,无非就是让我签个字。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他也好推卸责任。其实,他的心情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父亲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不怎好,说不定那天就……。万一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万一碰到的又是蛮不讲理的家属,那他这个医生还真就有口难辩了。想到这里,我就配合地回答:“我知道!……”
我刚一搭茬,这位医生就赶紧接着说道:“所以,我才叫你过来签个字。其实,这只不过是常规性的。别说某某(村上的本家之人名字的代称)跟我还是同事,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我也会谨慎用药,尽量想方设法地帮着老人家延续生命的。”
常规性个屁!我父亲不过是过来挂挂水罢了,又不是过来动手术,哪里需要签什么字?我心中暗想,不过嘴上可没说出来。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指望着他照应父亲呢!我知道眼前医生的这一行为可不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更主要的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瞻前顾后的作风,才会让他一直窝在小镇医院这样一个狭小之所在吧。
虽然有些瞧不起这个医生,但我还是不得不回答说:“我明白。在哪里签字?”
看到我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这个医生立刻表现得轻松而开心起来。在我签字完成之后,他跟我一起来到了病房。慎重地嘱托父亲明天检查之前千万不要吃早饭。并很热心地让父母在医院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他。我可以看得出来,父母对这个医生的态度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医生离去的时候,我紧随其后。于是医生有些不解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妈是文盲,很多事情未必能办得了。因此,今后,还请您多多费心帮着照应照应。”我恭敬地回道。
“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医生有些不满地说,看到我有些尴尬的神情,就语气缓和地接着说道,“我会的。只要你爸在这里一天,我就一定会尽力照顾他们。”
事关父亲,我不得不谨慎。虽然我知道这位医生已经有些不耐,但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你也知道,不识字的人,很多东西自己是弄不清楚的。比如明天早上,如果没人指点,那么我妈说不定连检查的地方都找不到;比如说你今天开的药,如果你不明说,那么我妈肯定不知道该如何服用。我们要上班,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因此今后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我妈一个人陪着我爸过来。我会跟我妈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过来问你。还请你以后能够不厌其烦地详加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