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轩把李悠然弄上马车,车帘放下,马车中只剩他们俩人时,情感一时间无法压抑,“若是可以,多想任性一回,但是你我都有家族的重担。”
他修长的手划过他长着藏青色胡渣的下巴,眼睛迷离。指腹从他的眼目抚过停在他的红唇,一股酥麻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从心里散遍全身。
李悠然突然睁眼,触不及防下顾东篱被他拉进怀中。
顾东篱惊呼:“你……”
李悠然半梦半醒地盯着他,含糊不清地哀求道:“东篱,别娶燕珍可好?”
顾东篱坚决道:“不好。”
李悠然眼中闪过浓浓的悲伤,突然邪魅一笑,抚摸着他干净的脸道:“这可由不得你,东篱,此生你只能是我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浓浓的杀意从李悠然身上漫出,顾东篱心头大骇……
次日醒来是一阵头疼,犹其是后脑的位置。老将军对李悠然整日工作之余喝酒的行为很是不满,一大早的让人烧了水给他沐浴,之后一脚把他踹出府去,“整日喝酒荒废武艺,今日再敢去喝酒我就打断你的双腿。”
李悠然:“……”
老将军向来行事荒诞让人捧腹,但众人却不敢轻视,严肃起来的老将军可是敢把先皇逼到墙角求饶的。
李悠然也不敢在严肃起来的老头子面前放肆,应了声:“是。”翻身上马往皇宫飞奔而去。
宫门口,九公主的车驾正陈列在路中央,见李悠然下马向前不由冲他得意一笑,嚣张无比。
李悠然白了她一眼从她车驾旁走过,燕珍很得意道:“皇上给本宫与顾郎赐婚,你似乎为此很神伤。”
李悠然充耳不闻地向前走去。
燕珍靠门一笑,继续挑衅刺激道:“其实本宫的驸马也不是一定要顾东篱不可,但是你在乎他,所以本宫便要将他从你身边抢走不可。而且不仅仅是他,但凡你喜欢的、你在意的,本宫都将收入囊中。”
李悠然脚步一滞,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他突兀回头,冲燕珍邪魅一笑道:“九公主都快成亲了就该好好在宫里头绣嫁衣,而是到处乱跑。看来我有必要提醒提醒皇后娘娘,让你再好好地学规矩。”
燕珍听完脸色一变,怒骂一声:“小人。”说完令人驾车匆匆离去。
这两年来燕珍被皇后捉了好几错处,被关了好几次。他在被关期间不仅没自由,每天还要和那些老婆子学规矩,如今一听到规矩这俩个人她就本能的后怕。
“只要我喜欢的你便要抢么?”李悠然目光幽深地望着燕珍慌乱逃离的方向,很久很久……
开春后,楼兰的和亲队伍终于从京城出发。城门口,任外边的亲人哭成泪人,车内的安慧公主没有一丝眼泪,反而露出如释重负,众人见状也如释重负。
在一切皆成定局的情况下李悠然无力扭转什么,但能见到和亲不是哭哭啼啼与家人分别,他多少也有些欣慰。
“青青陌上草,岁岁春风长。赠君柳与月,常把故乡望。”
拿着上车前父亲塞来的小盒子,望着盒子内写着字的小纸条、一枚华贵的明月珠和一截刚折下的翠绿柳枝,安慧公主心头沉重而复杂,缓缓无力地把头靠车厢上。
天怜花逝而伤泣,雁叹春离而唳鸣。花谢花飞,世间万物总是那么多情,又那无情……
“咔嚓……”身手矫捷的小厮飞快地打开了一个尘封许久的苑子,手指着内边冲身后的人说:“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举着油纸上站在雾雨红粉落花涟渏的青石路上的戏子梨白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些迷茫。
他不曾想到为他赎身的人会是李家的世子爷,更不敢想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带他回府。
听到身后木门重新被合上,梨白重重的吐了口气,脸上难得泛起了一丝笑容。
梨白三岁被拐子拐卖,五岁卖入戏班子,三年入门,五年入道,十五岁登台首演一唱成名。他们戏子是世间最卑贱的生物,在世间各地游走居无定所,期间还要忍受一些不法之徒的窥视。
他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以为他会像他师傅一样,跳唱二十年,待精力退减后成为班子里最任人打骂欺辱的杂工,不想他救他出了水火。
李悠然,他对这个男人不熟悉。他们说他喜欢听他的戏,喜欢到痴迷的地步,但他却不曾像那些大人一样私下找到他。
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被赎出戏园子的那天,那天他一袭红衣,张扬得如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又遥不可及……
梨白一步步向前迈动,从天上掉落下来的雨帘清脆打在青蓝飞花油纸伞上,飞溅起的水雾打湿了蓝白色的戏袍子,浸湿了鞋面绣花的步鞋……
当晚,李悠然来到了这个幽静的小苑,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捏茶杯冲着有些拘束的梨白道:“听说你很会唱曲,唱一曲你最拿手的段子给爷听听。”
梨白拱手应是,扭着身段、吊着嗓子唱了起来……
他唱的是《霸王别姬》四面楚歌之际,唱出虞姬对项羽霸业难成时的不甘,虞姬对爱情离去时的不舍……
戏袍飞舞,男子身段如柳尽显妩媚,眉目脉脉多情,令人心动。
李悠然饶有兴致地看着梨白的表演,戏终后又亳无留恋地起身离去。
一连几日皆如此,李悠然的举动让梨白很是费解。
李府上下的人也有些懵,对于李悠然带一个男戏子回府百般宠的事。但不知为何老将军居然不反对,众人也只能迷糊中闭嘴。
这算是你对我报复吗?
顾东篱仰头望月,上下唇抿得紧紧的……
楚天行却没有沉默,身为朋友的他有权力上门责问,将迷途的羔羊拉回正道。
而楚天行所做的也是这也是李家将士们所期待的,问清楚天行上门原因便直接把他往梨白那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