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戎见慕优此刻挺直背脊，清冷而倨傲的模样，心底微微发痒。
其实相比之前对他的百般顺从，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诱人。
当然，哪一种样子的慕优，他都喜欢。
喜欢到容不得两个人的关系有一丁点裂缝。
早在昨晚，陆戎便已经想通了一件事，此刻也不再犹疑。
陆戎声音与往日相比同样冷冽，却裹挟几分似暗夜流沙的沙哑：“昨晚你说的话，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有些事情，确实是我不对。”
此刻陆戎冷冽却又不失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依旧让他无处遁形。即使陆戎的话语和语气听起来都那么温柔，显得很好说话。
但周身的气息和表情却并不是如此。
慕优还是决定听下去，当然事实上，他除了听下去也别无他选。
两个人的关系这样僵持，无论出于哪种心理，都觉得糟心。
慕优以无言的动作示意他说下去。
“你昨天说的那些……我可以答应你。”虽然是轻缓的声调，但慕优却知道这句话足重千钧，“阿优，我以后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再碰你。如果再犯，便任你打骂，我不会反驳一句。”
即使慕优心底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微微一震。
陆戎竟然轻而易举、近乎温和地说出他期待已久的话，慕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但很快，陆戎又迅速补上一句话，接下来的语气已经迅速冰冷下来，甚至警告意味十足：“我答应你，但我也要你足够的忠诚。”
刚刚那瞬间的恍惚果然是错觉。
陆戎还是陆戎。
这句话的潜意识和危险程度，陆戎表达得很清楚，而慕优本来就很清楚陆戎的为人。
如果背叛他，后果无法想象。
他是一个控制欲极强，耐心也不怎么好的人。而且他绝对不会让别人在他那里占便宜，别人的欺负或者欺骗，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优几乎是下意识心底微颤，放在桌子下的手指不太自在的微微蜷了蜷。
……忠诚。
慕优当然可以给他。
但只是身体上的忠诚，多余的他不会承诺，也无法承诺。如果非要自己给个承诺，慕优也不介意欺骗他。
毕竟离真正的翻身之路越来越近了——就算知道自己对陆戎不是真心的，甚至自始至终都是圈套和欺骗又怎样。
慕优已经轻轻淡淡地勾起唇角，以一种洞悉、流光溢彩到澄明的目光看着陆戎。
而陆戎也在心底不断问自己：如果他按照慕优说的做，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会变好的吧。
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两个人目光再次相撞，这一次却是陆戎先咳了咳，然后别扭地转移目光：
“——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戎性格本质孤高冷淡，不擅长哄人，也不擅长说这种妥协似的软话，因此头一回这样说，显得僵硬而别扭。
慕优唇畔牵起的弧度竟有片刻的僵持，甚至陆戎此刻的神态与动作……还带着一丁点宠溺、哄诱他的意思。
今天的陆戎实在反常。
之前的事情慕优确实生气，第一次扇陆戎耳光时，也确实产生过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但深思熟虑之后，慕优决定不再妥协，就保持冷战的态度。他也赌了一把，等待陆戎主动求和。
事实证明，这一次，他赌对了。
慕优语气已经微微松动，却还是有丝强硬和坚持：“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具体……看你表现。”
陆戎看出，慕优答应给陆戎一个机会。
陆戎脸色依旧绷着，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寒眸薄冰似被一缕阳光照耀消融，深邃似漩涡一般的眼眸散发出惊心动魄的迷人。
这样直勾勾而灼热的目光，慕优竟然有些承受不住，便微微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开。
但他才侧了侧脸，便被突然凑近覆过来的温热气息、柔软触感惊住。
下颚被抬起，唇瓣骤然被攫住，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厮磨舔吮。
慕优拧眉，但还没来得及抗拒，偷袭的人已经退离，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
刚刚还承诺没有自己的同意，陆戎不会再碰他，那么是谁允许他？？？
陆戎似乎察觉到了慕优盯着自己僵持审视一般的目光，却纳罕地移了视线，脸色克制而别扭：“抱歉……情难自制。”
“我要去上课了，谢谢你的早安吻。”
说完就背上包离开了。
离开的步伐很快，像是逃离一般。
他不想听到慕优再说什么不满的话，还是让他自己在那里想通好了。
就算现在慕优的怒火还没完全消散，但是，让他亲一下总可以吧……
陆戎别扭地这么想着，已经在玄关出换好鞋，推开门。
院落里的冰蓝色的天空似冰雪融化后的清冷亮丽，带着一股透彻心扉、清冽却温柔的意味。
早晨的光线刚刚好，暖橙色的阳光打在院落里的栀子花上，花瓣上甚至还有未来得及退却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恍似钻石耀眼。
心底许久不曾被照亮的阴暗角落在此刻突然见光一般，那些偏执的、扭曲的、阴暗的情绪缓缓被驱散一旁。他竟久违的，由衷感到了光亮和温暖。
以后，他和阿优都会越来越好。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
……
……
客厅，餐桌上，慕优继续品尝着丰盛的早餐。
想起陆戎今天的反常，方才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和满足，慕优竟有片刻的恍惚。
直到陆戎推门离开，慕优都只是静静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慵懒而清冷，却充盈一丝淡淡的深远。
当门被关上，慕优才将视线收回，他晃了晃思绪，打消方才不知名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