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忆觉得这只狗就算放在外面也没事,因为它胆子实在太小了,在家里都不敢随意走动,只会迈着小短腿跟在她脚边转,像是把她当做了妈妈。幼犬还没过哺乳期,给它喂过了宠物奶粉,它安静的趴在垫子上,乌溜溜的黑眼珠湿润,怯怯生生望着她。
“乖乖呆在家哦,我中午就回来啦。”柔软素白的手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门最终还是阖上了,狗窝里的小狗保持着仰望大门的姿势,良久才慢慢垂下脑袋,两只耳朵轻轻耷拉了下来。
说是带她去熟悉环境,尤忆就真的带着陆雪遥把学校给转了个遍,顺便给她讲一些国外校园常识。索性伦敦艺术大学有好多个校区,每个校区都不算大,走个十分钟就大致逛完了。两人最后去了报道处,拿到了专业书籍和学生卡。陆雪遥逛完了整个校园,发现她跟尤忆的班级距离不远,两人约好了中午在校门口碰面,回家去吃午饭,接着赶在上课前各自回了班级。
班里学生不多,这里一个班学生看起来只有二十多个,大部份是漂亮又高挑的金发碧眼的女孩儿,陆雪遥的到来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然而大多数人只是远远观望打量,没人上前来跟她说话。这些学戏剧的女孩儿十个有九个是奔着演艺圈的,更多的已经接过戏演过几个小配角,并不像一般的大学生那么单纯。
陆雪遥大学就读北影,早已习惯了这种氛围,她也无意与她们交谈,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从背的包里掏出笔记本搁在桌面上。
报道处领到的课表显示,周一第一节 课是一节专业课,讲戏剧的发展史。在专业课之余她还得选选修课,不然修不满学分就没有学位证。打开笔记本链接学校网络,进入了选课系统。课表上显示她周一下午、周三上午和周五下午没课,而尤忆的课表在这几个时间段都有课。鼠标轻点间,陆雪遥毫不犹豫把艺术学院的公开课给勾了。
旁边坐着的一位同学一直在悄悄观察她,见此不禁惊呼了一声。
“我的天,你竟然选了老琳达的课!”欧美的女孩大多热情开朗,以及自来熟。
陆雪遥看向她,很平静的问:“怎么了吗?”
“她是个魔鬼!”女孩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脸表情夸张,“上她的课简直就是煎熬,还有她布置的作业,你要是没法完成的话,她会卡着不让你毕业!天知道她有多可恶,每周都会有一次作业!”
一说到这个老琳达,女孩话都停不下来,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她的恶行。
陆雪遥若有所思,口气淡淡:“看来你也选了她的课。”
女孩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像被人扼住了嗓子似的一声也发不出来。她瞪着眼好几秒才幽幽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也许是提到了她的伤心事,之后直到上课铃打响,老师走进了教室,那个女孩再也没有找陆雪遥说过话。讲课的老师不认识陆雪遥,特意把她点出来问了个问题,因为在国内学过类似课程,自身也为了钻研演技学过很多东西,她毫不意外的回答上来了。
下了一节课后旁边的女孩再次凑了上来,“陆,你不是新生吗,怎么会回答罗杰教授的提问?”提问时陆雪遥报了自己的名字,安妮觉得这个名字太拗口了,她干脆只称呼陆。一般来留学的学生,开始总会面临着跟不上课程的局面。安妮还知道一个小秘密,罗杰教授对黑种人和黄种人不大友好,喜欢给他们出更难的题目。
陆雪遥道:“我是留学生,在国内有过相关学习,并不是纯粹的新生。”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应该也是明星吧,呆在自己国家不好吗?”陆雪遥的外形条件非常好,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美的类型,这种人如果出道,只靠那张脸就会火的。所以在自己国家已经学完了,她又干什么想不开出国留学呢?安妮满脸的好奇探究藏都藏不住,如果是她自己,她毕业了一定立马就进演艺圈了。
陆雪遥觉得这人有点烦,话也太多了些,态度也不是真正的友好。她外表看起来温和,其实内里十分冷淡,大多时候都懒得理人,整个人惫懒又淡漠。演戏那几年维持着温文尔雅人设,表现出来的优雅、温柔、谦逊,都是她用演技演出来的。若是必须要做一件事,她总会去下意识做到最好,所以这么多年了也没被人发现本性。偶尔有一些粉丝观察的仔细,察觉到她隐约的不耐与疏离,最后却会被引导着以为是别人的问题。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翩翩君子,表里如一。粉丝们对于偶像的关注太过严密,有时也会发现她的异常表现,但她们自有一套说辞:那个女演员妆化那么浓,我们遥遥本来就不喜欢浓重的味道,皱皱眉怎么了?那个导演听说脾气很臭啊,看我们遥遥冷着脸,是不是被他欺负了?那个小花太没有礼貌了,心疼我们遥遥还得跟她搭戏,笑的勉强一点很正常吧?那个粉丝太没素质了,竟然敢扒遥遥的扣子,不仅玷污我们老公还害她生气,不、可、原、谅!
往日里的伪装即使露出了破绽,也有一堆的粉丝们帮忙掩饰。如今却是根本不需要压抑自己了,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谁也不知道她的本性为何。
“你很吵。”陆雪遥声线偏冷,含着厌烦时更显的低沉冷硬。她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前两天几乎都是和尤忆在一起,这会儿要分开这么久,每一份每一秒都很难熬。八年未见的心上人终于重逢,她只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现今却要按捺着不能妄动,压制住身体里的躁动渴望,慢慢一步步重新俘获那颗已经遗忘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