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寒回来加戏,也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和对方经纪人针锋相对那么说话。
“野哥,不跟傻bi置气。”吉小涛和他说。
原野点点头,没说话,低头摆弄相机。他最近挺闲的, 何寒的戏份自己带了编剧过来,原野不参与,而且他也不会参与,让他给何寒改戏那是做梦。
原野在导演房间里撒了通火,这事挺大胆了,不管是谁在导演面前也不敢太过分,虽然当时原野不是冲着导演去的,但他态度也挺明显。不过蒋临川倒是没对他有什么情绪,还跟之前一样。蒋临川是很喜欢原野的,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是直脾气,但干的这行,注定了没法一直顺着心,没那个条件。原野身上有别人都没有的一股劲儿,像是文人的傲骨狂放,但他也有他细腻的时候,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这个圈里待久了人心都是冷漠自私的,但原野不是。他还是真诚的,原野每次和导演聊剧本的时候都绝对认真,是走了心去琢磨的,说到激烈的时候俩人恨不得吵起来。蒋临川的戏难拍也难写,人也固执,很少有人像原野那么架着股劲儿去和他争辩。这些导演心里都有数,不会因为这事儿对原野有什么想法。
原野在房间里摆弄相机,吉小涛去剧组餐厅厨房借了个灶,弄了几个菜,去片场给方绍一送一份,剩下的给原野拿回去。俩人正吃着饭,蒋导竟然敲门来了。
吉小涛赶紧招呼:“哟,导演您怎么来了?”
蒋导直接走进来,笑着说:“我刚才看见你炒菜去了,有我份儿没有。”
吉小涛说:“有有有,您坐!”
原野叫了导演一声,导演过来坐他旁边。原野问:“您今天不盯着了?”
“不盯了,今天老刘盯着。”吉小涛收了自己碗筷,给导演递了双筷子,又给倒了杯茶放一边晾着,蒋临川吃了口东西,然后笑着指了下吉小涛,“这么会做你不早做!”
吉小涛“嘿嘿”笑了两声,搬了个小皮墩儿坐挺远看手机。
现在分ab组同时拍,把何寒的戏份单拿出去在另外一边拍。原野和导演聊了会儿,之后问他:“他那演技,您不怕戏垮了?”
导演看了他一眼,笑了:“心里有气吧?”
“您不仗义,”原野话说得直接,“您这是看我一哥脾气好,挑个脾气好的捏。”
蒋临川哈哈笑了两声,指了指原野:“啥都敢说。”
“我说得不对?”原野挑起眉,看着导演,“脾气怎么好没这么玩儿的,玩儿人一样。我本来觉得您跟别的导演不一样,您就这么答应了我心都凉半截儿。”
蒋临川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和原野说了句:“里面那些烂糟糟的事儿说了你也听不懂,我和领东合作太多回了。”
原野点头,手背蹭了下鼻尖,说:“理智上能理解,但情绪上不能。如果最开始就按这么定,这戏我哥可能不会接。方绍一挑戏挑得多狠您知道,这戏改了线之后重点都模糊了,玩双内核但是一个都不出彩。这我不说您也知道,但您还是同意改。”
原野说话的时候始终没笑,倒是导演一直都是笑着的。蒋临川看着原野,之后和他说:“觉得我怂吧?”
“怂谈不上,”原野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觉得您作为一个电影人最本质的东西没有了。”
吉小涛在一边听得心都哆嗦了,哥哥您可收着点吧行不。
原野这就差直接和蒋临川说,你不配做电影,不配做个电影人。谈情怀谈初心,说出来很滑稽像个笑话一样,这俩词早就被用烂了。但是电影人要有电影人始终坚守的东西,如果一部戏可以因为投资人的关系,就给一个演技不够用的演员随意安排角色和剧情,这电影注定是失败的。苟且战胜了精神追求,这种东西没有灵魂。
他这么说导演也不生气,反而笑了。那天最后导演走之前和原野说:“每个人在他的位置上都有难处,我年轻的时候也天真,我也较真儿过,最后拍了一年半的电影过不了审,废了。有时候妥协是为了更好的平衡,站在平衡线上才能谈条件,偏了歪了都要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