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华定定的看了季轻轻半晌,直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已,才淡声道:“季轻轻,亏你还是个大学女生,连这点生理常识都没有——谁告诉你,女人初夜就一定会落红的?”
季轻轻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吗,电视剧里都这么说的啊!”
不知是不是季轻轻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顾川华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以前还觉得你还挺聪明的,怎么现在我发现你跟外面那些无脑少女没什么区别呢?”
季轻轻:“……”
被一个男人鄙视生理常识,这让她颜面何存?
紧接着,顾川华就耐着性子给季轻轻科普了一段女性生理相关知识,最后问道,“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做过剧烈运动,比如骑山地自行车,或者跑长途马拉松的经历?”
季轻轻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有的,经常。”
她以前可是一位热爱运动的元气少女,登山长跑什么的不在话下。
“那就对了。”顾川华的神色似乎放松了下来,谆谆善诱的道,“你看,你的处子膜可能就是在那些时候脱落的,所以你昨晚没有出现落红,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大概是顾川华脸上的神情太过一本正经,刚才那段科普的语气又严肃得像个老学究,季轻轻成功的被他忽悠到了,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心里刚升起的那点怀疑和侥幸,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深深的沮丧。
她肩膀垮下来,跌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原以为昨晚的事可能另有隐情,她和顾川华也许并没有真的发生关系,她还是清白之身,可顾川华的一席话,有理有据,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唉,她到底是失身于了眼前这个男人。
纵然气恼不甘心,可昨夜之事覆水难收,季轻轻也只能眼睛一闭认了。
她慢慢的爬起来,低着头再也不看顾川华一眼,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季轻轻离开后,顾川华一人在满地凌乱的卧室里坐了很久,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直到打扫房间的佣人敲门,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抬起了头,低声答了一句“进来”。
佣人看着面前像是狂风过境一样的房间,心里暗暗吃惊。
该不会是顾总和那位二少夫人刚刚在这里打了一架吧?否则怎么会搞成这副狼籍的惨样,连下脚的位置都快没有了。
觑着那边明显心气不顺的顾川华,佣人怕遭到殃及,大气都不敢喘的快速打扫完房间,就立刻收拾东西退下了。
佣人一走,偌大的卧室里就再度只剩下了顾川华一个人。
顾川华走到连片的落地窗前,眯眸望着窗外炽盛的日光。
日光虽亮,却照不进他黑沉如永夜的心。
其实刚才,他骗了季轻轻。
他们昨晚,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他是很想要季轻轻没错,也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得了一个身中媚药主动投怀入抱的女人,尤其是,当他本来就肖想这个女人的时候。
但是,就在他即将城关失守的时候,却听到身下的女人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不要”。
他骤然垂眼,就见她迷离的星眸微微睁开,一滴热烫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到了他的唇边。
他伸舌将那滴泪尽数卷入口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甜美,只有全然的咸涩,苦得他心尖发麻。
药物让她渴望他,可她心里真正的情感,让她于无尽的情欲中挣扎着清醒了一瞬,拒绝了他。
正是季轻轻这片刻的清醒,让顾川华打消了心里那个龌龊的念头,浑身的情火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不想再要她,可又必须救她。
于是,他就想了个折衷的办法——以自己的唇舌和手指,一遍遍的帮助她释放身体里的药性,却并不占有她。
反正老陈也承认过,交欢只是途径,解除药性才是目的。
尽管这一夜他们亲密无间,像世间所有的爱侣那样抵死纠缠,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她仍是完璧之身。
她刚醒来的时候,他本来想告诉她这个实情的,但一看到她这么痛不欲生,满脸厌恶的样子,他心里就嗖嗖直冒火。
他昨晚像牛郎一样辛辛苦苦的侍候了她一整夜,大清早还要爬起来冲冷水澡降火,结果她呢?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看他的眼神连地上的苍蝇都不如,唯恐避之不及。
凭什么?!
既然她这么讨厌他,不想被他“玷污”,那他就偏不让她如愿,偏不告诉她真相,就让她沉浸在被他玷污的“事实”中,痛苦熬煎吧!
所以,在她发觉出不对劲,朝他问起这事的时候,他干脆将错就错,刻意歪曲事实,引导她往错误的方向去想,满意的欣赏着她希望破灭,颓丧不已的模样,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本来就该如此。
给她当了一整晚的解药,醒来后还要被她各种嫌弃,不收取点利息,怎么能行呢?
顾川华站在窗前,刀片一样的薄唇,缓缓勾起了一抹恶魔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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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轻轻离开顾川华的卧室后,站在长长的走廊里,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小木屋昨晚才死过人,那猥琐男身上的黏腻血腥味,到现在还仿佛飘在她鼻端,令她想起来便觉得作呕,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而这别墅,是顾川华的地盘,处处充斥着他冷冽霸道的气息,令她感到窒息,尤其是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以后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实在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可是,她在这岛上举目无亲,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她还能到哪里去呢?
星牧是男孩,不可能收留她。
唯一能帮助她的非玺,前些日子生死不明。
怎么想,她都似乎无处可去,甚至连换个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季轻轻觉得自己可怜极了,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拢紧自己身上的床单,抱着一团皱巴巴的衣服无声的啜泣。
不断有佣人从季轻轻面前经过,见她坐在墙角哭,不由投去好奇的一瞥,但碍于她那尴尬的身份,都不敢上前询问,踮着脚尖急匆匆的走了,像是生怕被她喊住脱不了身似的。
门一开,顾川华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外哭成一团的女人,不由愣住:“季轻轻,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意外。
但在季轻轻听来,就是赤裸裸的驱赶了,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还不滚得远远的,而要坐在这里碍他的眼?
“不用你赶,我马上就滚!”
她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然后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扭头就走。
“站住!”
顾川华明白过来,立刻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季轻轻心头火起,使劲甩着他的手:“放开我!”
“季轻轻……”顾川华紧紧攥着她,眼神复杂,“你刚才坐在这里哭,是不是因为觉得没有地方可去?”
被戳中难堪的境地,季轻轻觉得自己愈加狼狈,挣扎得更剧烈:“关你屁事!我叫你放开我!你聋了吗?”
顾川华不放手,执着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这样?”
季轻轻终于失去了理智,冲顾川华尖锐的嘶吼起来:“是是是!你叫我滚蛋,我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只能坐在这里哭,像条狗一样没用的哭!你满意了吧?!”
胸膛急剧的颤抖,泪水糊满眼眶,让她看不清面前男人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