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莎美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季轻轻,颤声道:“轻轻姐放心好了,我能扛得住的!就,就算手磨得流血,磨烂了,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偷一下懒的!我会尽快学会采集乳香,不让轻轻姐难做……轻轻姐,拜托你,你千万不要嫌弃我,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中岛莎美声音虽抖,但音量却出奇的大。
周围不少工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朝她们看过来。
季轻轻觉得中岛莎美这话说的很古怪,有一股说不出的膈应。
她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又为什么要嫌弃你?我不明白你此话从何而来。”
中岛莎美眼角余光看到季轻轻背后正朝这边走来的几个工人,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勾,眼底却忽然蒙上了一层泪意。
顿时把季轻轻看得一愣:“你……”
她正想问中岛莎美到底怎么了,可不待她把话说完,中岛莎美就哇的一声哭开了——
“轻轻姐,昨天在别墅里,岛主让你教我采乳香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你脸上的表情很不情愿……我知道,轻轻姐一定很讨厌教我吧?巴不得甩开我这个什么也学不好的累赘吧?可是,这是岛主的命令,我只想尽快学好怎么采乳香,好好工作而已,”
中岛莎美一边哭,一边伸手拉住季轻轻伤势未愈的左臂,手下没轻没重的。
“放手!”
季轻轻吃痛,条件反射性地将中岛莎美的手给挥开。
中岛莎美踉跄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季轻轻一惊,她刚才那一下好像力道并不大吧!
她来不及想太多,立即上前想把中岛莎美从地上搀扶起来:“来,我扶你起来。”
然而中岛莎美却蹬着脚瑟缩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季轻轻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树慢慢站起来了。
这一幕尽落周围众人眼底。
中岛莎美抽抽噎噎地道:“轻轻姐,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推我吧……”
季轻轻莫名其妙,纠正道:“我没有推你,我刚才只是想甩开你的手而已。我觉得,你摔倒,应该是你自己没有站稳的原因。”
中岛莎美咬唇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却委屈难过极了。
此时,中岛莎美垂头背靠小树站着,季轻轻则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看起来一个在可怜兮兮地挨训,另一个在咄咄逼人的训斥对方,甚至都把对方逼到了树下。
从围观群众的角度来看,中岛莎美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乳香林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
饶是季轻轻再迟钝,此刻也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望着面前一脸委屈的中岛莎美,季轻轻眉头深皱:“中岛小姐,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今天的学习事宜,就……”
中岛莎美不等季轻轻说完,就猛然朝她鞠了一躬,大声道:“对不起,是我强人所难了!我太笨了,轻轻姐没有耐心教我也是应该的,我立刻就去跟岛主说,以后不必再勉强轻轻姐教我了。”
季轻轻:“……”
她觉得,大概是人与人之间的脑回路不一样,否则的话,她怎么会完全看不懂中岛莎美到底想干什么,突然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在闹哪样呢?
“小季啊,虽说中岛小姐是新来的,但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比她先到岛上几个月就这么欺负人家吧?瞧你,都给人骂哭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要骂,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呢?”
季轻轻回头,就见身后站着几个工人,为首的那个一脸打抱不平,刚才为中岛莎美说话的就是他。
要打要骂?
她什么时候打骂过中岛莎美了?
季轻轻跟这几个工人不是很熟,皱眉解释:“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
她刚想解释她根本就没有欺负中岛莎美,就见中岛莎美突然插过来,对几个工人道:“大家不要这么说,轻轻姐刚才没有欺负我,也没有骂我,更加没有推我,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去的……”
季轻轻越听越不是味儿。
中岛莎美虽然看似是在句句替她开脱,帮她澄清误会,但怎么好像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是她想多了吗?
“都怪我太笨了,笨手笨脚的什么也不会,才惹得轻轻姐不开心,你们不要责怪她,都是我的错……呜呜!”
中岛莎美说着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当着几个工人的面用手背抹眼泪,伤痕累累的手心则正对着他们。
看到她掌心伤痕的工人们纷纷一惊,下意识将怀疑的目光探向季轻轻。
季轻轻察觉到几个工人谴责的目光,耳边又听着中岛莎美嘤嘤不停的哭泣声,不由一个头两个大。
她咳嗽一声,无奈地解释:“各位,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欺负中岛小姐,我们只是在聊工作上的细节而已。”
见几个工人脸上的神情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季轻轻只得扭头朝中岛莎美求证,“中岛小姐,你说是吧?”
中岛莎美哭声一滞,有些惊惶地看了季轻轻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怯怯地道,“是……是这样的。事情的真相就是像轻轻姐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欺负我……你们,你们不要……呜呜,不要再问了,我真的没事……”
话是这样说,可那脸上的委屈和害怕表情,一点都没少。
听起来,倒像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说违心的话一样。
季轻轻眯了眯眼,深深地看了垂头抹泪的中岛莎美一眼。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中岛莎美好像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把工人们往错误的方向引导?
在中岛莎美委屈至极的表情和抽抽噎噻的哭声加持之下,真话也变成了假话,事实也听起来不那么像事实,可信度大大降低。
几个工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认为中岛莎美刚才那番话是在委屈求全,说违心的假话为季轻轻遮掩。
工人们心中不由对中岛莎美生起了一丝同情,有些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女孩哭得真可怜,看着这么小,还没成年吧?”
“哭得这么惨,一定是被季轻轻欺压得很厉害。”
“就是,那手掌都烂成那样,啧啧!”
“当着大家的面,居然连真话都不敢说,私下里还指不定被季轻轻怎么教训呢,真是可怜!”
……
至于季轻轻?
不少人都用失望和谴责的目光看着她,满脸的愤愤不平。
那目光像是在说:真没想到啊,原来你是这种人,平时那些温和善良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这么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把人家的手折腾成这样,真够恶毒的!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今天可算是看穿你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