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轻自以为声音不大,殊不知,别墅内部结构传音效果极佳,她的话,一字不漏地飘到了顾川华的耳朵里。
顾川华不由挑眉:“貌似,不请自来的是你吧!况且,你有事相求于我的家庭医生,我作为老板,还不能跟下来看看?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医生拐过去为非作歹?”
吐槽别人的话被当场抓包,季轻轻脸有些微红,不自在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找陈医生是有事相求?”
顾川华反问:“难不成还是找他聊天叙旧的?”
“呃……”季轻轻顿时哑口无声。
陈医生望着这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两人,笑着打圆场:“季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季轻轻看了顾川华一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慢吞吞地解释来因:“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受了一些外伤,我想请您过去为他看一看。”
“这样啊……”
陈医生点头表示知晓,目光却看向一旁的顾川华,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顾川华不用猜就知道,季轻轻嘴里说的那个朋友是谁了。
“怎么,你要找陈医生替星牧看伤?”
季轻轻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顾川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随即又想到,她在岛上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就那么两个,除了非玺就是星牧,顾川华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她默了默,点头:“嗯。”
说着,又抬眸去瞧顾川华脸上的反应。
季轻轻之所以不直接说出星牧的名字,就是怕顾川华还在气头上,不肯派陈医生去给星牧诊治。
陈医生恍然大悟:“原来你要请我医治的人是星牧啊,怎么不早说,我上午还替他处理过伤口呢!怎么了,他伤口又恶化了吗?”
季轻轻不由一愣:“啊?您已经替他看过了?”
随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那个,我也不知道星牧伤口恶化了没有,但我刚才去看他,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直在冲我摇头,我担心他有事,所以才来找您。”
顾川华眉头一皱,却并未说话。
陈医生有些讶异:“星牧很痛苦?咝,这不应该啊,我上午已经替他把伤口消过毒了,也打了消炎针,敷了止痛清凉的药物,他现在应该感觉好一些了才是。季小姐,星牧他真的跟你表示他很痛苦吗?”
“这个……我,我也不确定……”
被陈医生这么一问,季轻轻不由有些迟疑。
她回忆着星牧当时的表情,他脸色涨红,额头出了很多汗,与其说他是痛苦,不如说他是因着急而有些激动。
现在想来,星牧当时应该有话想对她说,但是又不好表达,所以才急了,然后她就误会了他的反应,以为他是痛楚难当,没搞清楚情况就贸贸然跑来找陈医生要人家替星牧看诊……
季轻轻不禁有些汗颜,她貌似,闹了个大乌龙!
在陈医生询问的目光下,季轻轻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面红耳赤地道:“我,那个……我仔细想了想,星牧应该没什么事,是我没搞清楚情况就跑了过来……不好意思陈医生,打扰你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她猛地朝陈医生鞠了个躬,不待陈医生回话,就红着脸转身快速跑了出去。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看得顾川华一阵无语。
这个女人,似乎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就是这么冒冒失失,一惊一乍的。
这么粗线条的性格,真难以想象风鸣那么细腻的人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他明明喜欢安静,不喜欢身边人吵闹,尤其讨厌那些咋咋呼呼像麻雀一样的女人。
也许……
顾川华蓦然想到一种可能:季轻轻活泼闹腾,却恰好与风鸣沉默安静的性格互补,就像春日明媚欢快的阳光一样,洒进了风鸣封闭的内心,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获得了他的认同与喜欢。
想到这里,顾川华心中一阵黯然。
他当初,要是能早点觉察到风鸣内心的孤寂,看出他对关爱的渴望,不那么过分的保护着他,约束着他,阻止他与外界接触的话,也不至于让他一旦遇上爱情,就像溺水的人遇上了浮木,死也不肯放手,最终丧失自我,随着浮木一起坠入了深渊……
顾川华叹了口气,对陈医生道:“老陈,你待会儿还是过去给星牧看看吧,省得让她白跑一趟。”
“啊?哦,知道知道,我这就过去。”
陈医生一脸了解的点头,冲顾川华挤眉弄眼。
他家顾总啊,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跟人家唱反调,事事针锋相对的样子,其实背地里,还不是有求必应?
陈医生一边哼着荒腔走调的“如果这都不算爱”,一边挎着医药箱准备出门。
顾川华睨了莫名兴奋的陈医生一眼,眼角抽了抽,叫住了他:“等等,老陈,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嗯?”陈医生回头。
顾川华捂拳清咳了一声:“岛上巫医意外死亡的事你应该听说过了吧?他的医馆,以后就归你管了,你这段日子代为坐镇一下,我稍后再物色新的人选过来接手巫医一职。”
“啊?”陈医生瞬间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代替巫医?坐镇医馆?”
不要啊!
本来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呆一个月就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现在还要他当劳什子的巫医……
陈医生好想哭。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名闲适优雅,岁月静好的家庭医生,不想跟粗犷的岛民们打交道,这点人生追求也要夺走吗?
陈医生哭丧着脸道:“顾总,我拒绝行不行?”
“你说呢?”
顾川华笑看他一眼。
……
翌日清晨,季轻轻按约定来到乳香林,继续教中岛莎美采集乳香。
中岛莎美先她一步到了乳香林,正在跟几个工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见季轻轻过来了,中岛莎美跟周围的人说了一声,他们转头看了季轻轻一眼,就纷纷散开了。
这些人经过季轻轻身边的时候,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刻意避开了与她的视线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