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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令人绝望的距离
    这个念头一浮出,司徒琛就感到异常的不悦。
    现在的一些年轻女孩,舒坦日子过久了就容易无病呻吟,动不动就玩些厌世自杀的无聊把戏,还刻意搞得跟仪式一样,美曰其名特立独行。
    估计,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可笑他堂堂黑手党少主,见惯了光怪陆离的手段,居然会被这种无聊的把戏给引诱出来……浪费他的时间!
    如果季轻轻知道司徒琛此时的想法,恐怕会冤枉得大叫——拜托,谁要自杀啊?我是在求救!千真万确的求救好嘛,哥们你的想象能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司徒琛认定季轻轻不是真心求救,而是在跟他玩“自杀见证”的戏码后,心中不由浮起一股被耍弄的恼怒情绪。
    换作是平时,他早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这种矫情作死的女人,没有必要救她,就该让她顺从自己的意愿去死好了。
    但不知为何,司徒琛这次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的双脚就像生了根般,牢牢扎在原地,抬眸凝视着二十楼窗台上那个在“表演作死戏码”的女人,心中隐约生出一股异样的忧虑。
    忧虑她会突然像一只断翼的蝴蝶般从窗台上跌落出来。
    一想到一滩刺目血泊里倒伏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女人的画面,司徒琛就感到分外不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紧,让他微微有些喘不过气。
    这不是生理上的厌恶,而是心理上的抵触,让他下意识想要规避这种结果。
    司徒琛并非悲天悯人之人,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弥漫出来的无名担忧,连他自己察觉不出来源。
    明明那个高楼上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他不知她姓甚名谁,甚至连她的具体相貌都看不清。
    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担忧的感觉?会担心那个女人掉下去?
    季轻轻与司徒琛,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隔着百米高楼的距离遥摇相望。
    谁也不知对方心中所想,但心中却是同样的紧张难安。
    一个,担心对方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会随时转身离去……胳膊挥动的幅度更加激烈。
    一个,担心对方再这样作死折腾下去,会真的从高楼上掉下来……俊秀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季轻轻还没想到跟对方传达自己处境的办法,司徒琛却比她先一步行动了。
    不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准备帮她,而是准备拔步离开。
    司徒琛觉得,如果他再继续站在这里观望,为这个女人的无聊自杀仪式当观众,她就会越发来劲儿,迟早非掉下去不可。
    这种表演型人格的矫情少女,没了观众,她作死的心也就该歇歇了。
    只要他这个见证者离开,她应该就会放弃自杀的想法了吧?
    司徒琛这样想着,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高楼上那看不清面貌的年轻女人,然后脚步一抬,打算离开这个花园。
    “诶诶诶……”
    见好不容易用摩斯信号招过来的男人,无视了她的拼命挥手,说走就走,季轻轻顿时慌神了。
    喂,你别走啊!
    求你了,回来啊!
    这真的不是一个恶作剧,我真的万分需要你的帮助!
    季轻轻眼睁睁望着那个白衣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刚才,就在那男人转身的一瞬间,她已经想出传达自己处境的办法了:她可以写纸条,将自己被顾川华绑架囚禁的经历写在纸条上扔下去!他捡到纸条,看了就会明白一切。
    只要他肯回头看一下,多给她一点时间,不要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她好不容易搏来的希望又变成绝望。
    季轻轻兀自在阳台上拼命挥手,做着垂死挣扎,然而那个男人却一直背对着她,渐行渐远。
    她一颗满载希望的心,渐渐沉入了无底深渊……
    一生之中,季轻轻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煎熬过,眼睁睁看着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离自己而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距离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令人无比绝望!
    焦虑和绝望之下,季轻轻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此时的她,一只手还打着石膏和绷带,另一只手则要向司徒琛挥手示意,不能扶着窗台着力,只能依靠两条腿和紧紧贴在窗台上的腰作为着力点,支撑着她上半身悬空的危险姿势,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而在季轻轻剧烈的挥手动作影响下,她的上半身越来越往飘窗外面倾,整个人愈发凌空……
    终于,这种如履薄冰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呀!”
    季轻轻只感觉双脚一轻,身体重心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一个趄趔,便收势不住地往飘窗外跌去。
    咚!
    心脏重重一跳,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大脑涌去,视角发生了一百二十度的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季轻轻感觉自己小腿以上的部位已经全部凌空,耳边风声呼啸……
    先前在风礁岛的巨木石滩上,被顾川华从猴面包树上打落的那种恐怖失重感,再度向她袭来……
    只是,这一次,她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二十层近百米的高楼,底下也不会有顾川华张开双臂接着她。
    这时,已经快要走出酒店后花园的司徒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心脏重重一跳。
    他不受控制地停下了脚步,扭头去看酒店二十楼上的季轻轻。
    没有观众,那女人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危险的窗台,回到房间了吧……
    司徒琛回头的时候,这样想着。
    他微微扭头,却正好看到季轻轻往阳台飘窗外跌去的那一幕。
    司徒琛瞳孔一缩,脸上血色尽失!
    “不!”
    司徒琛失声大吼,来不及思考太多,立即拔足朝酒店的方向狂奔。
    人从百米高空掉落的速度有多快?他奔跑的速度又能有多快?
    这个问题,司徒琛不想思考。
    他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一只矫捷的雪豹,只知道拼尽全身的力量往前疾冲,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要出事!拜托,千万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