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华自那次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季轻轻抓紧机会好好休息了一天。
她本来觉得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但不知是不是昨晚着了凉,早上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症状又加重了许多,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星牧喂季轻轻吃了药,她迷迷澄澄地躺在床上,心里又焦躁又烦乱,被囚禁后一直苦苦压抑的恐惧和怨愤,都齐齐涌上了心头,对顾川华的,对季家的,对自己的……
这该死的发烧,到底要烧到什么时候,要逃离风礁岛,她这样虚弱的身体可怎么行!
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回来后,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折磨?昨天她冲撞了他,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吧……再这样下去,她有几条命够他折腾的,真的能撑到逃跑的时候吗?
季家人呢,她都失踪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她?她的父亲,口口声声说要弥补她的父亲,是不是又准备像十一年前那样摒弃她了?
……
所有的负面情绪齐齐涌来,季轻轻感觉胸腔里烧着一把邪火,又堵又慌,烧得她心浮气躁,恨不能掀了这个木屋。现在,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把她满腔的愤怒和不平点燃,炸毁她和身边的人。
但星牧并不知道季轻轻此刻烦乱的心境,他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递到她手里。
季轻轻心里正冒邪火,没注意到星牧端着粥过来了,冷不丁被粥碗烫了一下,不由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推了星牧一把,大半滚烫的热粥都泼在了星牧端碗的双手上。
“啪!”粥碗打翻在地,星牧惨叫着,猛地跳起来,双手放在嘴前直哈气。
“星牧,你怎么样?”
季轻轻一惊,看到星牧烫成这样,急忙拉过他的双手查看伤势。烫伤得尽快处理,不然会留下疤痕。
星牧黧黑的手背一片通红,燎起硬币大的水泡,他明明疼得眼泛泪花,却任由她捧着他的手,咬着唇不吭声。
季轻轻看到他这副傻样子,登时又气怒又心疼。
“你,你怎么搞的!端粥过来为什么不打声招呼?现在好了,把自己烫成这样……光吹气有什么用啊?还不快出去找凉水冲一冲!真是笨死了……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家伙!你是笨蛋吗?啊?”
她气得口不择言。
星牧委屈地看了季轻轻一眼,明明被烫到的是他,怎么她反应比他还大?态度还这么凶,简直跟吃了火药一样……
他抿着唇,委委屈屈地捧着手出去了。
季轻轻说完那些话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分了。
自己打翻了人家好心煮的粥,烫伤了人家,还有脸跟人家发火……我的天!
但星牧已经转身出去了,她又不好叫住他跟他道歉,一时间,心里更堵了。
就在季轻轻烦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没注意到,一颗绿油油的三角形脑袋慢慢从床底下探了出来,吐着猩红的信子,顺着床脚一路蜿蜒而上。
“咝咝……”
季轻轻耳畔听到几声轻微的响动,她狐疑地转过头,就见一条翠绿的花蛇顺着床单爬了过来,正昂着剧毒的脑袋摆出攻击的姿势,距离她的脸不到半米!
“我的妈呀!”
季轻轻大叫一声,在那条蛇发动攻击之前,猛地将被子甩到它头上。
她不怕蛇,但不代表不怕毒蛇,何况这屋子里连个像样的防身武器都没有。蛇庙里的那惊魂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对毒蛇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
季轻轻赤着脚,连滚带爬地跑下床,爬起来就要往门外冲,偏偏门被星牧从外面锁住了。
她急得无法,大力拍着门呼救:“救命啊星牧!屋子里有毒蛇!你快开门放我出去!”
回头,那蛇已经晕头晕脑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三角形的脑袋左右转了转,一双冰冷的绿豆眼盯住了季轻轻。大概是看出她手里没有武器,它吐着信子,大摇大摆朝她爬了过来。
“走开!别过来!”
季轻轻四处看了看,抄起一把椅子就挡在身前。
星牧听到季轻轻的呼声,立刻奔回小木屋前掏钥匙开门。
他动作已经够快,但那条蛇的速度比他更快,眨眼间就游到了季轻轻面前。
“我砸!”
季轻轻不再犹豫,抡起椅子就朝蛇扔过去,一击之下没中,反而还激怒了那条蛇。
糟了!
她大骇,唯一的武器已经脱手,也没有可抵御的东西,只能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板上,眼睁睁看着那条蛇弓起身子,朝她发动攻击。
就在此时,星牧拉开了门。
季轻轻后背顿时失去倚靠,惯性地往后倒去,星牧急忙将她接住。
他正欲查看她有没有被蛇伤到,就见一条绿色的闪电般飞射过来,他一惊,可脸上驱蛇的药物已经洗去,也来不及吹笛御蛇,下意识抱着季轻轻转了一圈,却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蛇吻之下。
这下惨了,他一定会被咬吧?
星牧这样想着,耳畔仿佛闻到一丝腥风,不由死死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尖利的毒牙,以及毒素侵袭全身的剧痛。
“砰!”
一声枪响,空中的毒蛇被打成两段,啪嗒掉落在地板上,绿油油的蛇身犹自抽搐个不停,却再也伤不了人。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星牧缓缓睁开眼,就见岛主手里拿着枪,阴沉着脸朝这边走来。他想起岛主的警告,立刻触电般松开了季轻轻。
季轻轻回过神,望望地上的蛇尸,再望望从天而降的顾川华,他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烟,不由微微一愣。
这个充满暴力,一贯只会折磨她的男人,竟然也会救人?
“你……你救了我?”
顾川华冷冷地纠正她:“不是救你,是救哑奴。”
说着,脚尖用力朝地上挣扎不休的蛇头一碾,只听咔嚓一声骨肉分裂的脆响,猩红的血液便从他脚底下慢慢溢出,腥中带甜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小木屋。
这味道说不出的腻味恶心,而他碾蛇的动作又说不出的残忍暴戾。
季轻轻眼睛发直地盯着顾川华,感觉喉头一阵蠕动,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
顾川华脸色登时发青,这个女人看到他就吐是几个意思?她居然敢嫌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