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让她一个有几乎是同龄的同父异母亲弟弟。
李美珍之所以会买那么多菜,是因为南衡成也会回来。
南晓云等烧好晚饭,没人叫她就走出来,自动地坐在座位上。她答应过四姨,跟继母怎么倔都可以,但有爸爸在的饭桌上要表现得乖巧。
“哟,”李美珍看见她,眉头皱着,连分筷子的动作都变慢了,“你怎么要出来吃饭的?”
过分的话到嘴边,顾忌着南衡成在才没说出口。
南晓云没有搭理她。
满桌饭菜,三素两荤一汤。李美珍其实厨艺不错,只是无论做什么菜,看上去品相都非常的普通。
饭桌上气氛尴尬。
南晓祁低头玩着手机,玩游戏是一刻不停的,手指划来划去操纵着小人时不时低骂一声队友,其余事情跟他没关系。
南晓云默默地吃着饭,食不言寝不语。
李美珍睨她一眼,饭桌上当面跟南衡成告状:“你女儿就给我们儿子吃外卖。”
南晓云压着心中冷笑,淡淡说:“我没有照顾他的义务。”
南晓祁头也不抬玩着手机。
李美珍看她的表情,心里就不爽,用力放下碗来:“什么你没有义务,感情你在这个家就是吃白食的,我就有义务跟你做饭了?我是你雇来的保姆啊!”
李美珍之前是做保姆的,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主人家开除了,嫁给南衡成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
南晓云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过许久,才低眉垂目地说了句:“我不敢雇您。”
“……”
李美珍要反应好久,才能直觉到她语气里带着的嘲讽意思,脸色涨红。
饭碗刚端起来又放下,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南衡成工作大半天,又是赶火车才回来过节的,并不想生事也懒得管她们之间的事,“吵什么吵,你们两个人都少说一句不就没事情了。”
“是我要跟她吵?”
“……”
南晓云面不改色地听着继母铁青着脸骂她。
她吃完饭,跟爸爸说了句,“我去学习了。”放下碗就回房间。
身后继母又是一阵骂,“学习?成天学什么习,她有什么好学习的,也不知道要帮弟弟补补课!饭吃完了也不知道要收拾吗?哪家姑娘像她一样懒,懒成精了!”
南晓云微哂,转过身关上房门。
蹲下来,一丝不苟地把抵门器安装好。
她旋即听李美珍提高嗓门地说她的坏话,白眼狼养不熟,成天就知道板着一副死人面孔不知道给谁看的……
听见她爸爸悠悠地开口说:“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
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南晓云恍然间想起七岁前,她不肯自己走路,每次都骑在爸爸脖子上逛公园,拽着领子,要他往哪儿转就往哪儿转。
邻居看见都摇头感叹说南衡成太宠女儿了。
那时候她还是爸爸心中最最乖巧讨喜的宝贝。
明明长大后自己的性格也没变。
“……”
南晓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
她木着脸,在窗外的虫叫声里,感情突然又沉浸到妈妈去世的那年。那时她对“交通事故”这个词还没有很具体的了解,只知道大人说,她妈妈出事了,车开进了河里。
人死了。
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爸带着她,办完所有过户手续后,把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牵到她面前说,这是弟弟。
然后一个陌生女人用哄骗小孩的语气对她说,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一直要到南晓云长大才知道,当年警察欲言又止没告诉她的是,她妈妈的包里还有一张小男孩的医保卡,名叫南晓祁。
似乎是刚从她爸爸的贴身口袋里搜出来的。
后来南晓云总是在想,自己那个优秀强势的妈妈,在把刹车当油门踩着径直冲进河里的瞬间,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南晓云一直很乖巧。虽然不肯开口叫她妈妈,但对她跟自己爸爸结婚的事情,以及对她带着南晓祁住进她家里的事,都表现得不哭不闹的。
只有七岁半那年,看公百众合号YuriAcgn她第一次挨打,李美珍的耳光扇下来时她都不知道脸上该用什么表情。于是她离家出走了。
徒步走了五公里,到外公家,外公问清楚原因后直接要把她赶走。还是外婆拦着,让她住了一晚上,跟李美珍兴师问罪后才把她送回去的。
南晓云的外公家里生了七个女儿,到死也没生出儿子,连对她妈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对她这个纯粹的小拖油瓶了。
六个阿姨也没肯收养她的,唯一对她好的四姨,也只是逢年过节给点零花钱的那种好。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苦要担,没人有余裕。
南晓云从回忆中抽离,察觉脸颊冰凉凉的。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难为情地抬起手臂几下擦掉泪花,力气太大,蹭得脸都有点红了。
长叹口气。
她按亮灯,坐回课桌前。
拿起手机发现消息框里正好弹出一条提醒。
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很快又一条。
她解锁后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