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一对戒指被她贴身收在衣服内袋,否则俞轻寒非把肠子悔青了不可。
不过这下她全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别说喝咖啡,就是一杯可乐都买不起了,她无处可去,连手机也丢了,实在没办法,只好靠在酒店门口的大柱子上,眼巴巴看着大门,生怕不小心眨个眼,错过了萧桐。
从天亮等到天黑,俞轻寒刚开始还顾及形象站着,后来站得腿肚子疼,改了个半蹲的姿势,最后两腿实在累得受不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一屁股坐地上。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又冷又饿,对面咖啡厅飘来新出炉点心的香甜,俞轻寒肚子叫了一下,懊恼自己怎么没把飞机上那个难吃的要死的面包给带下来。
而萧桐此时正在路易斯家做客,路易斯邀请了萧桐三次,萧桐于情于理也该来拜访。
路易斯自家酒庄新酿的葡萄酒,入口醇香甘美,萧桐喝了小半杯,赞不绝口。
路易斯笑道,“萧,不如你来巴黎定居,这里有顶级的时装,顶级的美酒,哪点比不上中设?只要你来,我保证,给你的条件比你在中设好十倍。”
萧桐轻晃着杯子,半真半假地摇头,“得了吧,我就是干一辈子也付不起中设的违约金。”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有全欧洲最好的律师,只要你点头,其余事情我帮你搞定。”
萧桐笑了笑,仰着脖子,把高脚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谢谢你的款待,路易斯,酒很好,只是天色太晚,我该走了。”
这话就是拒绝,路易斯听得出来,只好点头,“我让管家派人送你回去。”
“十分感谢。”
萧桐来时是路易斯家的司机来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他家司机送走,红酒后劲大,她微有醉意,坐在车里黑灯瞎火,车窗外,那些阴魂不散的魔鬼又围在了她的周围。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萧桐喝得微醺,胆子也比平常大,看到那些红眼睛不但不怕,竟然还挥手和他们打招呼,甚至指着其中一个问:“嘿,你,你想干嘛?老这么阴魂不散的你有意思么?”
可那些魔鬼并不答她,只是嘶嘶地吐舌头,信子快舔到了萧桐的脸上,萧桐躲开,嫌恶地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怒骂:“滚!离我远点!”
那些东西果然离萧桐远了一点。
萧桐靠在车座上,笑得肩膀直抖,可怜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司机心脏再强健,也被吓了个半死,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一脚,差点没出事故。
“萧小姐,你没事吧?”司机胆战心惊地问。
萧桐想起来车里还有一人,清醒了些,止了笑,略微尴尬道:“我很好,十分抱歉,打扰你开车。”
还好这时景行的电话及时赶到,终止了萧桐和司机的尴尬,萧桐接起电话,景行笑着调侃道:“怎么,法国男人太帅,乐不思蜀了?”
萧桐笑着回道:“是啊,要不是想到我的卖身契还在中设,真想留在法国不回去了。”
“这么说那法国佬真想留你?要说商人奸诈呢,一个比一个会捡现成的,真这么看中你的才华,当年怎么不签你呢?这会儿倒好,树都成材了想起来浇水了。”
“别这么说,路易斯从前帮了我不少忙。再说我也不会留在这儿的。”
萧桐恋旧,有点死心眼,她不喜欢改变,也没别人那么活泛的心思,中设对她有知遇之恩,给她的待遇也确实不错,萧桐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从没想过要跳槽。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只要……只要能忘了俞轻寒。
“那你现在在哪儿?要我去接你么?”景行问。
“不用,我已经在车上了,大概半小时就到。给你带了瓶红酒,待会儿你尝尝。”
“嘿,那感情好,我也沾沾你的光。”景行笑着和萧桐又侃了几句,沉默几分钟,才问:“萧桐,那些东西还在么?”
“在。”萧桐电话贴在耳旁,转头看着窗外一双双红眼睛,轻声道:“阿行,我有点怕。”
萧桐一直很怕,可她从不承认自己怕,她宁愿和那些东西硬碰硬,以此证明自己比他们狠,比他们强,让他们怕自己,她总觉得,只要那些东西怕自己,他们就不敢靠近自己了。
她和他们比狠,他们就比她更狠,反而萧桐看着他们,承认自己怕了,他们反倒远了一些,淡了一些,连血红的眼睛都黯淡了一些。
“别怕,萧桐,那些东西伤不了你,你相信我。”
萧桐相信景行,她已经把景行当成真正的亲人来看待,但是相信归相信,景行的安慰太苍白,完全不能缓解萧桐心里的恐惧。
景行没法帮萧桐,她甚至连萧桐恐惧的症结所在都不清楚。
“阿行,你别挂电话,咱俩说说话吧……他们看着我,我不敢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景行道,“萧桐,还有我在呢。”
“你别挂电话。”
“我不挂。”
“他们又过来了。”
“他们碰不到你,他们是假的。”
“有一个在扯我的头发,还有两个在咬我的脖子。”萧桐掐着脖子道,“阿行,我好疼。”
景行听得揪心,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告诉萧桐,别怕那些东西,他们是假的。
萧桐当然知道他们是假的,但是痛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