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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桐一个人躺在医院病床上,高级病房,又大又空,连窗外影影绰绰的树枝都让她觉得害怕,她一闭上眼就噩梦缠身,不敢睡觉,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俞轻寒。
    就算俞轻寒骂她嘲讽她,能听到俞轻寒的声音,萧桐至少能安心一点。
    可惜俞轻寒的电话一直关机,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萧桐在病床上躺了一夜,想了一夜,两只手抓着被子,一刻都不敢闭上眼。没有俞轻寒,只要一闭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噩梦。
    没有萧桐在,俞轻寒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客厅里东一块西一点都是她已经摔碎的手机零件,乱糟糟的扎眼,俞轻寒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房子里连一点热水都没有,俞轻寒一整天没吃东西,饥肠辘辘。
    她和自己怄气,不信自己离了萧桐就活不下去,在冰箱里随意找了几样食材准备做饭,光切个肉就手忙脚乱,还切伤了自己的手指,好不容易切好了,下锅炒,油温太高,肉上的水又没有吸干,下锅之后油溅得到处都是,有几滴溅到她手背上,她的手细皮嫩肉保养得很好,瞬间就红了一大片,火候又掌握得不好,没一会儿肉全焦了,俞轻寒看着就没胃口,关了火一扔锅铲就跑了出来,顺手带上厨房门,把厨房里乱糟糟地一切隔绝开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眼不见心不烦。
    没饭吃,只好叫外卖,图片上看着挺好,谁知送来的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俞轻寒一口都懒得吃,筷子饭盒丢在客厅茶几上,洗了澡闷头躺在床上,萧桐家被她弄得不成样子,只剩一个卧室尚且干净,不然俞轻寒连觉都没法睡。
    俞轻寒躺在床上,暗暗地怨恨萧桐,怨恨萧桐心机太深,花了十几年,把自己养成了一个离了她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萧桐在医院直挺挺躺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办了出院手续,景行都没来得及接她她就回家了,到家之后吓一跳,茶几上摆着油腻腻的快餐盒,筷子把玻璃茶几都弄得脏兮兮的,地上七零八落也不知什么东西,萧桐走路都要小心下脚,再一看厨房,差点没昏过去,这还能叫厨房么?简直就是个小型爆破现场,大理石灶台上星星点点全是油污,锅里还有一对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
    萧桐以为家里进贼了,正要报警,俞轻寒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起床,刚打开卧室门,和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报警的萧桐看了个正着。
    “轻寒?”萧桐一见俞轻寒,高兴得电话也不打了,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俞轻寒面前,就差把兴奋二字写在脸上,“你回来啦?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饿不饿?对了,家里什么也没有,我先给你做点吃的……”
    “你昨晚上哪去了?”俞轻寒冷着脸问。
    “我?我昨晚……”
    “你背着我和谁鬼混呢?萧桐你不知道我有洁癖是吧?你还嫌你不够脏么?一次不够是吧?啊?还要来两次?你想分手就直说!”
    “我没有,我没有……”俞轻寒一句分手,简直是一把匕首扎在了萧桐的心窝上,她连连摇头,连语言组织能力都失去了,只知道一个劲地说没有。
    又来了,每次都是装可怜,俞轻寒气得一脚把茶几踹到墙角边去,“那你说你去哪儿了!昨晚接电话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她是……她是……”萧桐胃病没好全,身子还虚的很,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住了,一个踉跄跌进沙发里直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靠在沙发里剧烈喘息,俞轻寒抱胸靠在卧室门框边上冷冷地看,等她平静下来,才讽刺地笑了笑,“萧桐,一个苦肉计用了十年,你不累么?”
    累啊,当然累。萧桐歪在沙发上喘气,好不容易缓和一点,身心俱疲,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她看着俞轻寒那张冰冷的脸,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好像都没有意义。
    萧桐,你还嫌你不够脏么。
    萧桐喘了几口气,突然肩膀抖了抖,笑出声来。
    原来在俞轻寒心里,自己早就是个脏货了,这一刻,萧桐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一直奢望的她和俞轻寒能回到从前,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痴心妄想。
    “我昨晚,在医院里。”萧桐撑着沙发坐起来,理顺了自己的头发,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昨晚接电话的是我的经纪人,我以前跟你提起过,可能你忘了。”
    俞轻寒的眼神动了动,“你病了?什么病?”
    “急性胃溃疡,这是诊断书。”萧桐把口袋里的各种单据一股脑全掏了出来,递给俞轻寒。
    俞轻寒仔细看了一遍,才相信萧桐的话是真的,她手里拿着病历,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不自在地走到俞轻寒旁边,慢慢坐下,语气也温柔了了不少,“你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萧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打了,那时你在忙,就又挂了。”
    那时候自己在浴室里,痛得话都说不出来,给俞轻寒打电话,不过被她不耐烦地挂断而已。
    萧桐有那么多没说出口的话,萧桐想跟她说轻寒,我真疼,她想说轻寒,你回来好不好,没有你,我害怕,萧桐想告诉俞轻寒那些吓人的噩梦,可是俞轻寒连一个字都不让她说。
    俞轻寒挂了电话。
    俞轻寒想起来,前天晚上,自己似乎是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只是那时她正搂着张晓晓和常林染在酒吧喝得尽兴,就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