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谁都没有意识到不正常,大抵正是由于如此,改变亦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一个不保持该有的距离,一个逐渐生出不该有的觊觎。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教贺西宁对与错,伦理与道德,楚云的所有行径,无声无息中滋生了她的荒唐念头,以至于后来克制不住,占有取代了理智。普通人的极端爱欲,往往来得更为疯狂。
中午吃得比较清淡,因着天太冷,楚云一连喝了两碗鸡汤,还让贺西宁多喝点。
陈君华不在家的日子,只能是她照顾贺西宁。
吃完饭,两人出去走了一圈,散散步,不过天气实在太冷,没走多远又辗转回家。
楚云算了算日子,准备后天去县里看陈君华。
“你准备准备,可以给君华姐带着吃的用的过去,”她说,搓了搓胳膊取暖,“到时候会在那边住一晚。”
县城离市区还是有那么远,过去一趟费时间,晚上定然回不来,只能在那边住宾馆。
贺西宁问:“订票了么?”
回县里的大巴车一天就两趟,临近过年了,不提前订票连车都上不去。08年C市的交通还不便利,去县城或者乡镇,比坐火车去北京都麻烦,条件好一点可以直达,差一点的光是转车都要转几趟,十分麻烦。
“晚些时候就去订,不急。”楚云说。
贺西宁应声,然后打电话告知陈君华。陈君华俨然很高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心疼电话费不得不挂断,这才出去多久,她都有些想贺西宁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十几年都放在自己身边养着,再苦再累都没送回老家姥姥那儿,感情之深厚,能不想么。贺西宁不善言辞,说不出想念的话,直到挂了电话,嘴里都还是那几句。
天黑之前,停歇的风雪再次袭来。
老爷子在这时候来电通知,让楚云明天去新区见一个人,还叮嘱一定要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届时就是走个过场,相当于面试了。
楚云没太在意,连发过来的号码都没看一下,直到第二天去到约定地点
了,才知道老爷子找的关系户竟然是严宗旭。
还真是有够巧的。她都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人,亦或者是家里其他亲戚介绍的。
严宗旭一点不意外,早就知道是她,且态度拿捏得很好,不过分熟络,也一点不冷淡,大方自然,很有绅士风度,聊天期间只谈工作不谈其它,连叙旧的话都没两句。
起先楚云想拒绝这份工作,但聊着聊着,发现人家好像不是那个意思,正正经经的,丁点儿私人感情都不掺杂,况且严宗旭所在的公司确实比她自己找的那个好得多,发展也不错,有机会还可以申请去北京分公司,仔细斟酌衡量,最终就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待工作敲定下来,一块儿吃了个饭,因为要回公司会路过老城区,严宗旭便顺带开车送楚云回廊桥院子。
一路上两人象征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没多的发展,这让楚云松了一口气。
严宗旭很会洞悉他人的想法,兴许是知道她不愿意过多接触,于是主动保持距离,停车的时候,只说道:“公司还有事,那我就先送你到这儿。”
楚云巴不得这样,开门下车,说:“麻烦你了,谢谢了。”
严宗旭不多话,回道:“下次公司再见。”
楚云礼貌地目送他驶出一段路,提着包转身回去。
贺家邻近街边,站在二楼正面的阳台上便能望见街上的情形,飘荡的雪花随着风打转,缓缓落到贺西宁肩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场景,先转身进屋。
客厅里没开灯,黑魆魆的,楚云推门进来,瞥见这人坐在沙发上,倒没多在意,随口问道:“怎么不开灯?”
贺西宁偏头看来,语气平淡如水:“刚刚才回来。”
楚云一面换鞋一面放包,“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吃,”楚云说,走向厨房,“今晚吃面吧,将就一顿。”
贺西宁嗯了声,直直盯着她的背影,没来由的烦闷,夹杂着阴郁和躁动,犹如窗外逐渐变大的雪,迎风吹打。年少时的心思总是复杂深沉,连自己的搞不懂,她跟着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帮忙洗菜,余光却一直放在楚云身上。
冰凉的水顺着修长分明的手指流动,哗哗响。
洗干净菜,她轻甩了下水,递给楚云。
楚云心思都在滚水的锅里,随意抬手来接,一个不小心,菜没接到,碰到了这人冰冷光滑的手背。
第11章 县城
不同于以前,贺西宁没缩开手。
楚云未曾察觉,眼看着锅里沸腾得快要把锅盖顶起来,忙回身把锅盖拿开,说道:“拿个篮子放着,再去剥几瓣蒜拍碎。”
说完,手忙脚乱地忙活,都没看身后一眼。
贺西宁站了会儿,定定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神色复杂而深沉,可终究还是依她的话,拿个篮子放菜,剥蒜。
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存在诸多种关系,亲戚、朋友或是陌生人,每一层关系都有着相应的亲密度,亦有着与之对应的束缚存在,束缚就是一道横亘了比峡谷还大的坎,不是想跨就能跨得过去的。
两人之间的坎一直存在,贺西宁还没那个意识,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跨。她埋头做事,比往常还要沉默,但不表现在脸上。楚云看不出来,下了两碗面,烫菜捞起来,再端着去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