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抬脸,吴笙也在低头看他。
或者,徐望想,对方从始至终,都这样低头看着自己,安静,温柔,都不像吴笙了。
夜很黑,没一丝月光,但徐望发誓,他在那目光里,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鬼迷,心窍。
徐望轻轻凑上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甚至已经看清了,吴笙眼底,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影子。
忽然,那眼睛眨了一下,涌起的慌乱,侵蚀了所有。
徐望没底了,再不管不顾,猛地亲了上去!
吴笙却更快,几乎是本能地把人推开,情急之下,根本一点力气没留。
“咣当——”
徐望被直接推到了地上。
后背撞斜桌椅,屁股摔在硬地,可他一点没觉得疼。前半分钟都是懵bi的,茫然呆愣,大脑一片空白。
吴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如擂鼓,要不是雨,恐怕就能听见“咚咚”声。
他想说对不起,却说不出口,他想拉人起来,却不敢伸手。
他怕徐望问为什么,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害怕被人提问!
徐望渐渐缓过神,知道疼了。
后背疼,屁股疼,眼睛疼,哪儿哪儿都疼得厉害,心里更要命,又疼又酸楚,憋闷得厉害。
他试着深呼吸。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里,他成功了,就像千辛万苦爬上岸的人,总算求到了一口氧气。
吴笙还傻愣着,这比温柔的吴笙还罕见。
徐望好整以暇地看了他半天,“噗”地乐了,靠住桌子腿儿,懒洋洋地朝他伸手,天经地义似的:“别自个儿忏悔了,赶紧给我扶起来。”
吴笙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赶忙起身。
徐望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微凉,潮湿,都是汗。
雨,下疯了。
走在走廊里,看着雨打在玻璃上的水花,甚至会生出被水珠溅到的错觉。
吴笙和徐望,一前一后,安静走着。
从离开教室,两个人就再没说过话。
长长的走廊,仿佛看不见尽头,时间一久,吴笙开始没底,总担心人已经不在身后了。
脚步一顿,他毫无预警回头。
徐望似乎吓了一跳,猛地看向窗外,坚定,执着,持之以恒,就像那哗哗淌雨的玻璃,能看出花儿来。
吴笙呼吸一滞。
即便只是侧脸,也看得清楚,徐望脸上挂着泪。
先前嚎啕的眼泪,都在自己校服上呢,吴笙能确定,直到离开教室,徐望都没再哭。
敛下眸子,吴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前行,可心里已经彻底乱了。
哭得安静的徐望,比先前更让人心疼。
但他不敢问,为什么。
就像教室里,徐望半开玩笑说的“忏悔”。
忏悔什么?
一个语焉不详,一个不敢深究,似乎心照不宣,却又模棱两可。
闪电在窗外划过,近得就像贴着玻璃,刹那间,将走廊映得恍如白昼。
许是太近,雷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轰隆一声,震得人耳朵疼。
吴笙在强光中眯了眼,好不容易等到雷声过去,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便回头道:“这么频繁打雷太危险,要不我们再等……”
话没说完,便停住了。
身后哪里还有徐望的影子。
只剩空旷走廊,幽深,yin冷,像能通到黑暗尽头。
……
徐望发誓,他紧跟在吴笙身后的。
可走着走着,周围就开始变得模糊,两边墙壁上挂着的名人画像,在电闪雷鸣里,开始变形,就像老电视信号不稳时的图像,闪得人眼花,头疼。
他害怕起来。
吴笙恰好在这时回头,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和他说……打雷?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问清楚,加上心里发慌,于是特别大声地喊:“我听不清——”
吴笙像没听见一样。
而且目光也和他对不上,就像……就像看不见他。
又一道闪电而过,连吴笙的身影,都开始虚化了。
徐望看过无数恐怖电影,都不及这一刻的万分之一。
他拼命向吴笙身上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