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衡转头看旁边,低声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吃过晚饭,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其实他一开始也是随便问问,叶临西这胃口他也是见识过。
吃东西永远只有几口。
典型小鸟胃。
可今天他刚问完,叶临西沉吟了下,开口:“我想吃面。”
连傅锦衡都没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叶临西嘀咕:“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
说真的, 劳动使人饥饿。
平时她在家里或者坐在办公室里, 不太需要耗费体力, 常年感觉不到饥饿感。
今天只不过才午餐和晚餐两顿没吃而已。
此时她就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况且她就是突然想吃面, 热乎乎,带着鲜香汤汁。
这念头刚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叶临西的肚子像是为了响应她的想法,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原本车里就很安静。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打破这份安静。
不是, 这是她肚子在叫?
叶临西错愕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似乎为了打破她最后的奢望, 于是那种奇怪的咕噜声, 再次响了一遍。
旁边的男人也沉默了片刻, 终于低声道:“那就去吃面吧。”
而犹如被雷劈的叶临西则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
而且还是当着傅锦衡的面!!
叶临西好想捂住自己的脸, 中暑被怀疑成怀孕也就算了。
肚子这么不争气的响。
这是仙女的肚子会发出的响声吗?
当然不是!!!
况且刚才连坐在前排的司机都听得清清楚楚吧, 那么好面子的叶临西一向注意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恨不得把自己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媛淑女范儿。
但就在刚才,都毁了。
她恹恹的靠在车子的另一边, 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好在这个狗男人还算有点儿人性,这时候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叶临西闭了闭眼睛,算了,只要她装的像。
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三味草堂。
叶临西站在店面口的时候,抬头望着招牌上明亮的店名,还挺奇怪的一店名。而且这家店铺并不是在什么繁华商圈,是在那种有些偏僻的小巷子。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过叶临西深深怀疑这种开在偏僻巷子的小店。
到底够不够香。
待她跟傅锦衡走进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店里的位置居然还坐满了。
“两位是吧,”店员一看见他们进来,赶紧打招呼。
傅锦衡点头:“靠窗的位置。”
“好嘞。”
很快店员把他们领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说起来这家店外面门头看着虽小,可内里却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里面的院子。
小小的院子中间有个天井,布置的格外古色古香,甚至还有小小一池荷花。
外面是浓浓夜色,而店内则是暖黄光线笼罩着的温柔色泽。
叶临西突然升起一抹诗意,她轻声说:“要是下雨天来这里,应该挺有感觉。”
女人嘛,注重的不就是感觉。
好在店员很快把菜单拿了过来,叶临西低头看了一眼,愣住。
她以为自己拿到的不是完整菜单。
“只有三种面?”叶临西诧异道。
店员格外客气道:“小姐,我们店名之所以叫三味草堂,就是因为我们家只主打三种面。”
叶临西愣了下,半晌点头。
还挺骄傲啊。
不过既然是傅锦衡带她来的地方,那想必面应该很好吃吧。
于是她要了一份蟹黄面。
傅锦衡见她说完,低声道:“换一份吧,蟹黄性凉。”
“他们不是还送姜汤嘛,”叶临西不在意道。
而且她还挺想试试,满是蟹黄的面到底是什么味道。
傅锦衡倒没再说什么,而是点了一份跟她一样的面。
叶临西:“你也没吃饭?”
傅锦衡:“刚才在应酬,只喝了点酒。”
他应酬的时候,一般很少会真的动筷子吃什么东西。
叶临西:“那不就是空腹喝酒,我跟你说哦,空腹喝酒很容易胃穿孔的。”
傅锦衡:“……”
他沉默了下。
“谢谢关心。”
叶临西这下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点儿问题,好像她盼着他胃穿孔似得,于是她小声补了句:“你工作那么忙,应酬也那么多,以后不要空腹喝酒,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呜呜呜多么善解人意的小玫瑰宝宝。
叶临西被自己感动了一把。
傅锦衡这次倒是很认真的应了下:“嗯。”
两人干坐了会儿,叶临西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问道:“你今天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儿的?”
而且还那么恰好的赶过来。
傅锦衡一开始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可叶临西问完,自己又自顾自说道:“是我的司机给你打电话的吧。”
总不可能真那么凑巧,他在路上正好碰到了。
北安市有多大,她心底还是有点儿数的。
这样大的一座城市,如果不是刻意赶过来,又怎么会那么凑巧出现呢。
傅锦衡:“别光顾着说我,医生说你有低血糖,以后我会让司机看着你按时吃饭。”
叶临西:“我又不是小孩子。”
傅锦衡:“也没差多少。”
叶临西正要抬头瞪他,对面男人面无表情道:“小孩子饿了最起码还会喊。”
叶临西:“我饿了。”
她仿佛觉得一句还不够,看着傅锦衡不停重复:“饿了,饿了,我饿了。”
要不是她的小腿现在还在打哆嗦,她实在是连动都懒得动。
她甚至还可以配上跺脚的小动作。
哼,不就是喊饿,谁还不会。
傅锦衡真没想到,她能把耍赖这件事做的如此手到擒来,他面无表情看着她做作的表演,可是看着看着,突然他别开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紧接着他像是没憋住,肩膀又耸动了下。
那种闷闷的沉笑,轻溢而出。
叶临西也有些愣住了。
她跟傅锦衡结婚虽然不长,可是他这人天生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嘲讽脸。
比她还有距离感。
叶临西觉得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善良纯洁又天真的可爱小天使。
因此她也极少见他笑。
偶尔他勾起嘴角,露出的也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
反倒是像现在这样,笑到肩膀耸动,实属罕见。
叶临西望着他还未落下的嘴角,显得他整个人好像都鲜活了起来。不再是那个包裹在疏离盔甲之下,受所有人仰望的淡漠男人。
她微转头,再次看向窗外天井旁的那一抹小小荷花。
许久,她轻声说:“有那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