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过了一周,阮眠按部就班的上课,到了周日下午,要比其他同学先去学校上两节作文辅导课。
那天下午,她坐在全是陌生面孔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起枯燥无味的内容,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是奢望。
……
两节作文课结束正好是五点,阮眠收拾好东西,和一起上课的同桌学妹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高一教学楼,阮眠去校外的饺子店吃晚餐,来八中的这两个月,这家饺子店是她最常来的一家店。这会正是学生返校高峰期,狭窄的店里全是学生,阮眠要了份香菇肉馅的饺子,和几个不认识的女生拼了桌。
无意间听她们聊起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阮眠微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咀嚼的动作。
很快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下午有个女生在球场和陈屹表白被拒绝了。”穿蓝衣服的女生说。
另一个坐在阮眠旁边的女生问:“不是吧?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不信你们回去用电脑上学校贴吧看看,大家都传疯了。”蓝衣服女生拿出手机看学校大群,群里正好在聊这事,“你们看,现在还有人在说。”
消息较为滞后的两个女生头凑了过去,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声,“这女生真敢啊。”
“哪个班的知道吗?”
“好像是高二文艺班这学期新转来的美术生。”穿蓝衣服的女生显然比她们消息要快捷许多,“据说还是从首都那边过来的,叫……”
蓝衣服女生一时没想起来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反正人长得特别漂亮,而且身材也很——”
她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惹得另外两个女生嗤嗤笑起来。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阮眠吃完最后一口饺子,端起汤碗放到门口的桌子上,从店里走了出去。
那会夕阳正好,阮眠随着人流走进校园,沿途路过热闹沸腾的篮球场,她扭头看了眼,视线里全是奔跑的身影,陌生又生动。
回到教室,班里同学都在说这事。
其实在八中有人和陈屹表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这次表白的这个女生,平常在学校的行为做派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想到她会和陈屹牵扯上关系。
孟星阑从江让那里弄到了第一手消息,见阮眠回来,拉着她聊八卦,“其实这次也不算是表白,我听江让说那女生的意思也就是想和陈屹交个朋友,至于其他的可以等以后慢慢相处,但陈屹他这个人呢,是个特别嫌麻烦的人,拒绝各种花里胡哨,直接就没理人家,后来给他们男生一乱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原来是这样。”阮眠笑了笑,没怎么在意的说:“不过那个女生还挺勇敢的。”
“那当然,毕竟人家有资本敢啊。”孟星阑边说边用手在胸前比划,恨不得自己也拥有那样傲人的身材。
看着孟星阑的动作,阮眠想起之前在饺子店碰到的那个做了同样动作的女生,以及她口中没想起来的那个名字,手翻了翻书页,装作无意问道:“那……那个女生,她叫什么啊?”
“叫——”孟星阑话还没说完,余光看到往这里走来的人,立马抿了抿唇噤声。
“嗯?”阮眠疑惑的看着她。
话音才落,陈屹已经走到两人跟前,高大的身影落在桌上。阮眠下意识抬起头,看到男生没什么表情的脸,目光闪了闪,莫名有些“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却被当场抓住”的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低下头,旁边却突然递过来一张a4纸,耳边响起男生的声音:“这是书单,你回去对着买,看完一本写一份读后感给我。”
“啊?”阮眠没反应过来,又抬头看着他。
陈屹把手里的纸撂在桌上,眼眸漆黑,语气淡淡:“赵老师之前不是让我多教教你作文吗,这是第一课。至于老周让你去的那个作文班,你找个理由退了吧,对你没什么用。”
“……”
陈屹没多说,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人就走了,留下阮眠和孟星阑面面相觑又不知所措。
“你以后有罪受了,陈屹很严格的。”孟星阑拿起那张书单看了眼,“之前江让找他补英语,他直接把江让教到快要放弃这门课了。”
阮眠压着内心的欢喜,不让它泄露一分出来,面上依旧平静,“是吗,这么严。”
“等你体会到了就知道了。”听力预备铃响,孟星阑放下手里那张书单,起身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对了,刚才话还没说完,那个女生叫盛欢,文艺班的,长得特别漂亮,有机会我带你去文艺班看看。”
阮眠笑了下,“好。”
孟星阑回了座位没多久,教英语的宋老师便拿着资料进了教室,阮眠收起陈屹给的书单,打开了听力材料。
……
那天是阮眠第一次听到盛欢这个名字。
当时不以为意的她却从未想到,在之后很多个枯寂难熬的漫漫长夜里,这个名字会成为她千万遍的耿耿于怀和无数次的碾转反侧。
作者有话要说: 赵书棠不算坏吧,幼稚成分居多。
明天早九点正常更新,本章发个红包,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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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阮眠参加的那一届生物竞赛难度不高,奖项也没什么含金量,十月底获奖学生名单公布出来,一等奖有十几个,阮眠也在其中。
获奖证书送到学校的那天,八中的校领导通知所有获奖学生的班主任,让其领着学生去思政楼门口拍照。那会还是午休时间,阮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猝不及防被周海叫去跟学校老师领导和其他同学站在一起拍合照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脸迷糊样。
秋日午后的阳光明亮和煦,摄影老师连着按了几下快门,停下动作看了眼照片,跟站在旁边的教导主任吴严笑着说:“第一排右边这小姑娘太白了,拍出来的曝光过度,照片都不能用。”
吴严凑到镜头前看了眼,照片里阮眠的半边脸都是白茫茫的,他抬头,手在半空中划了划,“那个阮眠,你站到左边来。”
“哦,好。”阮眠走到最左边的位置,那里光亮没那么足,这才勉强拍出几张能用的照片。
拍完集体的大合照,还有每个学生的个人照,用来贴在学校的公告栏橱窗里当展出用。
老师领导陆陆续续都回了办公室,剩下的学生叽叽喳喳站在树荫下,等着摄影老师叫名字。
高一全拍完才到高二,按照班级顺序,阮眠是第一个,她捧着证书站在楼前的台阶上,朝镜头笑得格外僵硬。
隔天中午这张照片就被贴在了进入校园的第一个公告栏里,孟星阑和梁熠然在校外吃完饭回学校路过公告栏前,拿手机隔着玻璃拍下了阮眠的那张照片。
回到教室,她把手机拿给阮眠,整个人笑得不行,“你当时怎么笑得这么呆啊。”
阮眠:“……”
孟星阑笑着肩膀直抖,阮眠实在羞赧,没忍住瞟了眼手机屏幕。
那会大家用的手机大多都是诺基亚一类的按键手机,屏幕小,像素也不高,但也不影响观看。
阮眠看见那张照片靠左边的边缘处还拍到了几行黑色的小字,她放大了看,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屹。
高一(一)班。
日看尽长安花。
最后一句话没拍全,全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出自唐代诗人孟郊的《登科后》。
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陈屹暑假参加的物理竞赛公布了获奖名单,他拿了一等奖,当时学校也给他拍了一寸照放在公告栏里,之后阮眠还去拍了那张照片。
这中间差不多隔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阮眠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想想,竟然比她拿了奖还要开心。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阮眠去了趟老周的办公室,在回教室的路上,她从三楼走廊处看到远处的学校大门,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几秒后,阮眠折回头,从教学楼的另一侧楼梯跑下楼,径直往前跑,在靠近校门口的公布栏前停下脚步。
橱窗里陈屹的那张蓝底一寸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男生面庞英俊,眼眸漆黑,脸上没什么表情,和旁边笑得傻里傻气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除了门卫室的保安没有其他人,阮眠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下了她和陈屹的第一张“合照”。
那模样认真的,好似在拍什么价值珍贵的宝贝,门卫处的保安在她走了之后,背着手溜达到这里,视线从左至右看过来。
橱窗里全是优秀学生的照片,面无表情的男生和笑起来呆呆的女生夹在其中,只是别人无足轻重的一眼。
周末的时候,阮眠去了趟市中心的新华书店,按照陈屹给的书单,买了一堆书,另外还拿了两本《如何一本书》和《1000篇读后感》,以防这些书买回去无从下手。
从书店出来,阮眠在附近找了家打印店,把之前拍的那张照片打了出来,后来拿回去找不到放的地方,她索性放在那本日记的封皮夹层里。
阮眠不擅长文字,日记不是每日都写,偶尔想起来写,也只有寥寥几句,但每一句都离不开他,也只有在那时候,她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点题。
有了陈屹的帮忙,阮眠便没有再去作文辅导班上课,之前和她加了好友的学妹在qq问她怎么不来上课了。
阮眠只说是找了别的辅导班,另外把陈屹给的书单也发了一份给她,说是老师建议的书。
学妹表示十分感谢,之后在学校碰见,她塞给阮眠几根棒棒糖,阮眠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已经跑掉了。
她盯着跑远的身影笑出了声,随手把糖放进书包里,回去之后在qq上说了谢谢。
十一月底的那个周五,八中照例没有晚自习。傍晚最后一节自习课,阮眠在教室写完这周要交的读后感,准备下课拿给陈屹,结果周海半道被叫去开会,班里没了人管,陈屹和几个男生跑出去打球,一直到放学都没回来。
她留在教室等孟星阑做完卫生,一起去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去,路过李家超市,看见穿着黑色篮球服的陈屹站在店门口。
那时候已经是深冬,平城每日最高温度不过八/九度,晚上更是低得吓人,阮眠怕冷,早早的就穿上了薄款的羽绒服,男生却好像不怕冷似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蹲在台阶上的李执比背朝路口的陈屹更先看见阮眠,他人蹲在地上没动,说话时唇边有一团团白气,“听说你生物竞赛拿了一等奖,恭喜啊。”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为他还记着,阮眠把没在衣领里的下巴露出来,说了声谢谢。
李执笑了下,从地上站起来。
陈屹早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时就转过了身,额前的头发沾了水,在大冷天里结成一缕一缕。
他抬手把头发揉开,手往下放的时候又顺手挠了挠后脖颈,问:“你这周的读后感写了吗?”
“写了。”阮眠捏着书包的带子:“你现在要吗?”
陈屹点了下头,“行,给我吧。”
李执转身往里走,“进来说吧,外面这么冷。”
三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李执去了后面的院子,陈屹捞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在穿。
阮眠这周回来带了不少课本,书包有点重,搭在柜台边上,她翻到生物书,课本中间夹着笔夹着作文本,还夹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拿出来的时候,夹在课本最底下的东西掉了下来,砸在玻璃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
阮眠偏头一看,是之前学妹给的棒棒糖,一直放在包里也没想起来吃。
站在一旁低头回消息的陈屹听见声响,抬头看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