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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阮眠愣了有十几秒的光景,才提上东西牵着赵书阳从店里走了出去,在门口又朝里探了一眼,男生还是那个姿势。
    赵书阳急着要回去,走在前面拽着阮眠的胳膊。
    她如同失去半魂似地被拉着往前走,讲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口那一块闷闷的,好像有些呼吸不过来。
    那天的夜很凉,月色静谧,阮眠头一回尝到心跳随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失控的苦涩。
    阮眠从店里离开没多久,李执才从后面院子进来,他刚才去倒水还顺便去了趟厕所。
    “有人来买东西吗?”他问。
    陈屹“嗯”了声,收起手机,“总共一百零三块,钱放在抽屉里,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成。”李执放下水杯,走到货架给他拿了几包盐,“别忘了这个。”
    陈屹抬手接住,另只手往口袋掏钱却没摸到钱包,这才想起来晚上回去换了身衣服,钱包忘记拿出来。
    他拽了个袋子把盐装进去,“忘了带钱,明天拿给你。”
    不过块把钱的事情,李执觉得他小题大做,“算了啊,我今晚这一顿饭都够你买一箱盐了。”
    “一码归一码。”陈屹往外走,顺手在门口拿了根棒棒糖,“明天一起结。”
    李执笑骂:“德行。”
    陈屹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鬼使神差地往旁边巷子看了眼,这是条直巷,一大半都是店面,路上人挺多,一眼也看不到头。
    他收回视线,提着盐前走,莫名想起李执下午说的话,又回头看了眼,超市门口亮起一片光,人影晃动。
    灯光恍惚,陈屹没再深想。
    那晚的回忆对于他来说,终究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梦,如今梦醒,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住。
    第06章
    月考那两天,平城下起了雨,温度也跟着猛降,阮眠前天晚上睡觉忘记关窗,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就发现嗓子有些干涩的疼。
    方如清和赵应伟一大早就出了门,她在家里没找着感冒药,回房间吞了两片润喉糖就去了学校。
    一班的教室已经被布置成考场,偌大的教室只放了三十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架在教室后面。
    阮眠找到自己的桌子,坐下来没一会,周海进来说早读课正常,让没座位的同学和有座位的同学挤一下。
    孟星阑立马就搬了张凳子坐到阮眠旁边。
    当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阮眠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屹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上个星期五的晚上,阮眠在李家超市和陈屹见过一次之后,她回去整个周末都处于自我埋怨之中,觉得自己在面对他时失掉了该有的礼数。
    更别说陈屹当时看她的那个眼神,讽刺又冷淡,更令阮眠如鲠在喉,久久不能释怀。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一旁的孟星阑从快节奏的默读中抽出几分关注给她:“你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阮眠挠了下脸颊,“就是我语文不好,第一场就考这门,有点紧张。”
    孟星阑笑了声,安慰道:“别紧张了,我们语文老师很好说话的,就算你考不及格,他顶多也就是让你站一个星期的语文课,不会动手的,放心啊。”
    阮眠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孟星阑被她的反应戳中笑点,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哎哟,我不行了,阮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样的情形,就算是头一回被人夸可爱,阮眠也笑不出来。
    正无奈间,她余光突然瞥见门口的身影,忙不迭坐正了身体,提醒道:“周老师来了。”
    孟星阑倏地收了笑,拿起书开始大声朗读。
    装的还挺像回事的。
    周海在教室里转了两圈,便走到走廊外面和其他班级的老师闲聊,直到后来快下早读的时候才进来提了几句和考试有关的事情。
    阮眠趁着这个时候又看了眼教室,在靠门边的位置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间的陈屹。
    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纯白色的连帽卫衣,胸前是一小串辨不出花样的黑色字母,肤色的白本就偏冷质感,被衣服一显,愈发清冷。
    阮眠就没见过比他还白的男生。
    她收回视线,周海也交代完事情,班里有了一阵的嘈乱。
    在同一考场的人结伴走出教室,不在同一考场的,像阮眠和孟星阑,走到教学楼底下就分开了。
    四十六考场在思政楼的多媒体教室,同一考场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班的吊车尾,阮眠是唯一一个重点班的学生。
    监考老师对名单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她两眼,像是纳闷她一个在重点中的重点班学生,怎么跑到这个考场来了。
    阮眠权当看不见,接过前面同学递来的试卷,匆匆扫了一遍,在铃声响的时候,提笔开始答卷。
    上午一门语文结束,学校对午休时间不做强制要求,阮眠在校外吃了饭,回家里睡了一觉。
    这一觉醒,嗓子疼逐渐发展为头疼脑热,她在去学校的路上去了趟药店,出来的时候,看见陈屹和江让他们几个人从路边的一家奶茶店走出来。
    男生有说有笑,走在他们中间的几个女生人手一杯奶茶,同样也是笑眼盈盈。
    阮眠站在路边,被巷子里穿堂风一吹,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冷风顺着嘴巴窜进喉咙里,咳得她满脸通红。
    两天的考试转瞬即逝,原本隔天便是国庆长假,但不巧的是,那段时间平城病毒性感冒肆虐,阮眠不幸中招,长假全耗在了医院。
    孟星阑在假期最后一天得知阮眠生病的消息,说什么也要过来看望她。
    阮眠还记着开学时和赵书棠的约定,没把人约到家里,在家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和孟星阑碰了面。
    孟星阑一放假就和父母去了南边的海滨城市旅游,回来还给阮眠带了当地的特产。
    送完礼慰问完人,她把手伸到阮眠面前,跟献宝似地,“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女生的手指白皙细长,指甲饱满圆润,涂了一层肉粉色的指甲油,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小波点,显得俏皮又可爱。
    阮眠点点头,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很好看。”
    孟星阑收回手,笑眯眯的:“这家店就在我家楼下,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
    阮眠点头说好。
    吃完火锅,孟星阑没急着回家,拉着阮眠去了路边的奶茶店,一人点了杯奶茶坐在店里闲聊。
    从海滨城市的人文地理聊到最近的月考,孟星阑想起件事,匆匆咽下嘴里的珍珠,“哦对了,我前两天听江让说这次的月考结束之后,老周要重新调换一下班级里的座位。”
    阮眠猝不及防,一颗珍珠卡在嗓子里,低头猛咳了几声才缓上气来,“换座位?”
    “是的哦,老周打算按照成绩重新排一下座位,按照他高一的习惯,应该就是那种拉帮扶模式,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第二名和倒数第二名,这样以此类推。”
    这对阮眠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我的新同桌会是谁。”
    “别担心啦,不管是谁,肯定比陈屹那个家伙要好。”孟星阑是阮眠的前桌,这一个月下来几乎很少听到阮眠和陈屹有什么交流。
    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陈屹不待见阮眠,自然也就希望阮眠能换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新同桌。
    可孟星阑不知道的是,对于阮眠来说,哪怕是不待见,也总比不是他要好得多。
    阮眠和孟星阑在外面一直呆到天黑,到了分别的时候,孟星阑搭公交回家,上了车坐在窗边和她挥手:“明天见!”
    她也跟着挥了两下:“嗯,明天见。”
    公交车的气门合上,车灯在夜色中逐渐远去,混入斑斓的霓虹之中,变得模糊,再也看不见。
    阮眠手里还提着孟星阑给她的各种特产,椰子粉、椰子糕、椰子酥饼等等一系列由椰子衍生出来的食品。
    她转身朝巷子里走,路过李家超市,李执站在店里,抬头看到失魂落魄的女生,叫了声:“阮眠。”
    阮眠回过神,走进店里,“李执。”
    “嗯。”李执看着她:“你干吗呢?”
    “刚和朋友吃完饭回来。”阮眠从袋子里拿出两盒糕点递给他,“朋友给的特产,你尝尝。”
    李执没要,朝旁边努了努嘴:“巧了,我朋友也刚给我送了特产,这些你留着带回去自己吃吧。”
    阮眠顺着往柜台旁一看,那里放了个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纸袋子,她又把手收了回来。
    李执指腹点着玻璃柜台的边沿,“说起来,这个朋友你也认识,陈屹,知道吗?”
    阮眠说知道,又说:“我和他是同班同学。”
    “不只是同学吧?”李执笑了下:“他跟我说你们还是同桌。”
    阮眠不知道陈屹是怎么跟李执说的自己,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的印象,毕竟她敏感又伪饰,平常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目光闪了闪,声音淡淡的:“之前是同桌,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李执笑:“怎么?他欺负你?”
    阮眠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猜测,飞快的否认道:“不是,是老师要按照成绩重新调座位。”
    “这样啊。”
    后来两个人没聊几句,阮眠接到方如清的电话,一边说着马上回,一边和他示意自己要先回去。
    李执点点头,没出声的口型在说:回见。
    阮眠接着电话往外走,李执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阮眠到家的时候,方如清正在厨房给段英打下手,听见开关门的动静,她从厨房走出来,“怎么这么晚,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吗?”
    “不小心忘了时间。”阮眠换了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方如清:“朋友带的特产。”
    方如清接过去,问了她几句,便提着东西去了客厅,“书阳,你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好玩爱吃,特产本就包装的奇形怪状,格外吸引人,赵书阳一连拆开几个,结果全都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阮眠走过去,看到被他随便丢在桌上的糕点,唇瓣动了动,对上方如清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阮眠回到房间看书,照例等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换了衣服去楼下洗漱。
    夜里外面又起了风,卷着秋雨砸在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动静,阮眠被吵醒,摁亮手机里看了眼。
    才刚过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