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只有两种称呼,”辛懿一本正经地说,“要么叫大叔,要么叫师傅。师傅就是谢顶、穿老头衫啤酒肚的那种……”
“嗯,那大叔?”
“大叔就是另一种啊,”丹凤眼眸光一挑,划过狡黠的笑,“西装笔挺,皮鞋嚓亮,头发油光滑亮,走路的时候就算拿着把黑伞都能走出拿了手杖的范儿。”
她一边说,一边看见庄景安线条刚毅的唇微微翘起。
看着她狡黠的笑眼,他问:“所以大叔是夸我有魅力?”
“不,”辛懿一边说一边从长椅上逃开身,跑出几步,回头,长发随着她回身的动作半遮了她明丽的面孔,唯独额心的花钿白得发亮,一如那双漂亮的眼,“是因为你——老。”
话刚说完,不等庄景安起身捉她,辛懿已经笑着拔足逃走了。
河边道窄,路边的店铺又大多将摊位支出来。
就算小丫头跑起来像只轻盈的兔子,也依旧难逃被捕,不过二十来米,她只觉得手臂一紧,被人拉着手腕带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老?”
她咯咯笑:“起码比我老。”
“嗯,有道理,”双臂将小姑娘箍在身前,只能看着他一个人的距离,“还有个称呼,可以体现我的‘老’。”
“什么?”
他眸光幽暗,轻声说:“……老公。”
辛懿抿嘴,眼底的笑还在,却不肯说话。
庄景安看着她挂在毛衣外胸口的指环吊坠——自从挂上去,辛懿再也没摘下来过,可她也从未松口答应求婚。
她的心结还在,庄景安心里清楚,他并不着急——他的小姑娘还年轻,十八年的耳濡目染让她对爱情毫无信心,对婚姻全无期待,他不畏惧用漫长的时光治愈她,一如她在不知不觉里为她做的那样。
背在身后的手被庄景安牵了起来,内心忐忑的辛懿本以为他也许会不悦——哪个男人乐意三番五次被人拒绝?可是偷眼看他,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气恼。
“庄景——”她顿了下,“安叔……我们去哪?”
“吃饭,”庄景安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
辛懿默默地被他牵着,走在华灯初上的水城街头。
自来到这里,他妥帖地安排好了一切,什么也无需她担心。
在她的生命中,似乎还是头一次,像这样可以无拘无束地用心感受世界,而不必为今天的午餐和明天的房租担心……
她知道钱是好东西,也喜欢金钱。
从前的时光里,也有钱权两丰的男人曾抛出橄榄枝,可她从未心动——因为她懂得等价jiāo换,那些荣华富贵要用她的自由和梦想去换,她必须虚与委蛇,强颜欢笑,抛弃野心和尖锐委身于人。
她做不到。
可庄景安呢?这个男人在她逐梦的路上推波助澜,带着她见识这个世界,纵容她的任xing和刁蛮,似乎从没想过让她变成自己的附属品,反而将她登顶的野心视作他的理想的一部分。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若说世间一切都是等价jiāo换,眼前的乌托邦,要她用什么来换?
庄景安牵着胡思乱想的辛懿停在了一家临海岸而建的餐厅外,古罗马式的建筑,高大的白柱在夜里反着幽光,霓虹是清一色的蔚蓝,蓝白相称,分外好看。
侍应生问询了两句,立刻礼貌地欠身,引两人上二楼的露台去。
那是个好位置,刚好能够看见一楼被海水围绕的圆形舞台。
乐队正在演奏,小提琴音色纯净,揉进了温柔的夜色里。
星光,烛火,牛排,红酒。
辛懿曾经最不爱这些既奢侈,又虚伪的东西,可隔着在风中微颤的烛火,看着对面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一般的男人,她心跳得格外厉害。
她从来不曾为一个人心跳至此。
从来没生出过“如果时光可以停止在此刻多好”的念头——她一直是野心勃勃地期待着跃过龙门、扬眉吐气的那一刻,何曾想过要停在当下?
“我知道你不太爱吃这些,待会我带你去酒吧,这里的黑啤很好。”
辛懿挑眉,